像我有幾個兒子,不成氣候,可也想著在公司裡爭權奪利,就怕吃虧呢。”
他說這話時,微微笑著,江瑟心裡就更難受了。
這些話,以前她沒重生的時候,馮中良是從來不會跟她提的,重生之後,興許是她態度的轉變,覺得爺爺並沒有她想像中那麼嚴肅不可親近的,他孤傲嚴肅的表面裡,是一個孤單獨居,有點怕寂寞的老人罷了。
她一雙眼睛大大的睜著,溫潤而素淨,一言不發,眼眶一圈有些泛紅。
“傻孩子。”馮中良看她這個樣子,抿了抿嘴角,笑了起來,目光有些柔和:
“阿奕不是孩子,他做什麼樣的事,他有分寸的。任何他做出來的決定,都應該由他承擔後果。”
不知是不是江瑟的目光讓馮中良受到了觸動,他叫王媽給他倒點兒酒來。
家裡泡著各式各樣的養身酒,只是馮中良年紀越大,卻越剋制,很少碰這杯中之物,今日應該是他難得心情很好了。
酒呈棗紅色,帶著藥香,他指著酒杯:
“這裡面的老參,是我當初在長白山親自挖到的……”
他早年參加革命軍的時候,曾在長白山活動。
“那年我才剛結婚不久,侵略軍炸燬了華吉省的一道鐵軌,謊稱受到襲擊,攻佔華吉。”隨後華吉淪陷,算是打響了日寇侵略華夏的第一聲槍響,戰爭一觸即發。
年少的馮中良義不容辭參軍入伍,告別妻子趕往華吉。
“那會兒條件艱苦,到處都是侵略軍的人,我們只能在地下活動。”他侃侃而談,說得興起,臉龐發紅:
“有一次被圍困長白山,數天數夜,沒有乾糧吃了,就挖野菜嚼了,不敢生火,怕被人發現留下痕跡了。”這樣的情況下,他挖到了兩株人參,不捨得吃了。
估計是酒意上頭,氣氛又太好了,他脫口而出:
“你奶奶身體不好,我總想著帶這東西回去給她瞅瞅,問過大夫,看怎麼整治給她補補。”
他並沒有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麼,卻聽得江瑟心潮起伏。
“那後來呢?”
明知當年的事情已經過去了,可她聽馮中良提起這些舊日往事時,卻依舊替他擔憂。
他笑了笑,看著江瑟臉上的焦急,這張臉明明與馮南是不一樣的,長相不同,年紀不同,名字也不同,可恍惚間,他卻總覺得像是孫女馮南坐在自己面前,乖乖聽他講以往的事情了。
馮中良甩了甩頭,看她握著筷子,面前的飯都不吃了,不由沉了臉道:
“邊吃邊說!菜也涼了。”
她答應了一聲,又低頭扒飯,一雙眼睛卻仍盯著他看,那樣子讓馮中良笑了起來:
“後來嘛,我倒是走運,撿回一條命了。”他捶打了兩下自己的腿,“也把這參帶回來了,原本是要給你奶奶服用,可她卻捨不得,最終偷偷拿了這參給我泡酒。”
以前的馮中良,是從來不跟小輩說這些話了,以至於江瑟從來都不知道,爺爺與奶奶之間,年輕的時候感情是這樣要好的。
難怪馮老太太逝世很早,馮中良卻從來都沒有續絃的意思。
香港大佬娶姨太太的很多,他卻壓根兒沒有動過這樣的念頭,做生意時為人也很正派,花邊新聞向來沒有。
江瑟不由有些羨慕這樣一對夫妻的相濡以沫,馮中良沒有像年輕人一樣將喜歡與愛口口聲聲掛在嘴邊,可是那種夫妻之間的真摯感情,卻在他話裡行間顯示出來了。
他惦記著馮老太太,挖了野參捨不得吃,千里迢迢帶回來給她補身,她卻惦記著丈夫,又把這參拿來給他泡酒。
“女人都是這樣,愛瞎擔憂,怕我從那地方受傷回來,落病根了。”他說到這裡,目光柔和:“就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