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這才想起來,人家帶著一身傷親自上陣救我的命,我連一句謝謝都還沒說過呢。
“何許,阿珍來看過你。在你出事後不久,她一個人來過醫院。”
我無以為報。只能試著去傳遞他想要的資訊。
有時候,一句話就是一帖藥。
“我幫你問了,理由和你想的一樣。”
男人臉上沒有什麼變化,只是輕輕吁了一聲:“你休息吧,我先回了。”
我想,人與人之間最大的糾結,很多時候就只是差一層不甘心吧。
邵丘揚對陶藝琳是這樣,何許對阿珍是這樣,那我呢?我是不是一樣不甘心,去用一個孩子的代價換我光明正大地沐浴一場期盼已久的愛?
我住了兩週的院,邵丘揚每天都來。沒有多餘的露骨的話,飯菜放下就走。跟探監似的。
我突然覺得,如果沒有嘲諷,這個男人好像根本就不知道該怎麼跟我說話。我他媽的就那麼像小姐麼?你他媽的就那麼適合跟小姐聊天麼?
最後那天,他剛走我就出院了,沒想告訴他我去哪。
但T城就這麼大,他要是有心找我,我逃不掉。更何況我的學校就是我的根,如同跑了和尚跑不了廟。
回家後開啟冰箱,我看著堆積滿滿的食材,有點戳淚腺。
那是我為邵丘揚的生日而提前準備的,本想在那天晚上給他做一頓豐盛的晚餐。
叮咚一聲,門鈴響。
我以為又是那個賤男人又追上來了,開門的瞬間,出現的卻是齊楚那張蒼白的臉。
“齊楚?你——”
我趕緊讓路扶他進來:“你不是回西陵島了麼?傷得那麼重,怎麼突然就跑回來了!”
“別擔心,唐律送我過來的。”他走路的姿勢還有些彆扭。那一槍貼著腰打進去,沒傷到筋骨已經算是萬幸了。
“聽何許說了你的事,我沒想到……會弄成這樣。七月,你還好吧?”
我不想哭的。事情已經過去十幾天了。漸漸平復的心緒總是會沖淡難熬的傷感。可是當齊楚問話出口,我的脆弱再一次決堤——
“我還好,我沒有那麼難受。是我自己沒有保護好這個孩子,不怪邵丘揚,也更不能怪你。”
“七月,你真的愛他麼?”
我看著從冰箱裡拽出來的那些食材,很多都已經發黴變質了。
我無法用言語來形容這段先天不足後天畸形的感情是否真的那麼堅定,但我清楚的記得,採購的那一天,我心裡的幸福感是真實的。
“齊楚。我想,我和他也許真的並不合適在一起。”起身倒了杯暖暖的熱茶。我望著水汽,迷濛了淚眼:“問題在我身上。其實是我自己,跟誰都不適合在一起。”
我突然想到了石東,想到了曾經那些信心滿滿的生活。然後失望,擊潰,掙扎,還自怨自艾。我有什麼資格覺得痛?一步步走下來,不都是我自己做的選擇麼?
我根本就是個從來沒有對愛情負過責任的女人,我以為我善良,其實我只是怯懦。
“有咖啡麼?”
我愣了一下,說只有速溶的。
“你有傷,能喝麼?”
“就是因為醫院裡不能喝啊,速溶的也好。”
腳步聲踱踱的,齊楚走到我背後。
我撕開一包小包裝,倒進帶著hello…kitty印花的馬克杯裡。背後一行字,祝杜老師節日快樂。
——兩年前的教師節禮物,畢業班的學生送的。
“沒有一種職業比老師更容易讓人逆反了。你甚至可以讓學生愛戴跟你相處的方式,又怎麼可能不適合戀愛與婚姻?”齊楚用他纖長的手指接過我的攪拌棒,淡淡的咖啡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