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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部分

子,不是一件易事。首先是黃豆難以買到,糧店裡偶爾供應幾斤,質量還不好,自由市場上難得一見。於是找親拜友,或者拿大米白麵和農業社的人調換,好不容易才湊上一二十斤。

煮黃豆時很熱鬧,家院子裡支上個地鍋,左鄰右舍的大娘大姨們都跑來指指點點。因為煮黃豆是技術活,要煮的不生不熟,不軟不硬,醃出來的鹽豆子才好吃。不知為什麼,煮豆子時,總在夜晚,紅紅的地鍋火燒紅了滿院子,我們小孩子特別興奮,在大人中間跑來跑去,不是幫著遞柴草,就是打打鬧鬧。

豆子出鍋時,無論煮的好與不好,照例都要引來一片驚呼聲。這時的黃豆有股奇香,慷慨的主婦,會拿出小碗來,分給大人小孩嚐嚐鮮。大人們邊品嚐,邊評論煮的到不到家,小孩子們,則將黃豆捧在手裡,撒腿跑出院子,與別人家的孩子分享美味去了。

接下來是焐黃豆,就是使黃豆發酵,要高溫。一般是把它裝在蒲包裡,再放在塞滿麥草的瓦缸裡,再把瓦缸放在鄰居家常燒地鍋的鍋屋裡。這樣的鄰居一般都是農業戶口的,他們沒有計劃煤燒,只好用地鍋燒柴草,因而鍋屋裡的溫度很高。常常是好幾家的瓦缸擠在一個小鍋屋裡,隔幾天大家去翻翻看看。焐的最好的一次,是1969年挖防空洞備戰,我們高臺子上有人挖了一個真正的地道,又深又長,蘇修的原子彈沒打來,大家倒是用它焐起了鹽豆子。據大人們說,那是她們歷年來焐的最好的一次。

焐好了黃豆,就磨乾紅辣椒,切大蘿蔔塊,加上花椒大料一攪拌,一大缸香噴噴的鹽豆子就算制好了。隨吃隨舀,冬去春來,再將吃剩的鹽豆子曬乾,可以做家中常備菜了。而鹽豆子特有的臭哄哄的味道,也便隨著天氣的轉暖而來了。

其實鹽豆子的確切叫法,應該是蘿蔔豆子,因為其中一大半是蘿蔔塊。豆子貴,蘿蔔賤,於是不斷地朝鹽豆子里加蘿蔔,最後是隻見蘿蔔不見了鹽豆子,美名其曰“吸味”。所以,曬乾了的鹽豆子,是隻有蘿蔔而鮮有豆子。

蘿蔔豆子最美的吃法,是滴上幾滴香油。俗話說,要拉饞,椒子鹽,加上香油,最解饞。把蘿蔔豆子放進稀飯裡一攪和,也別有風味。更不用說,用大蔥炒了吃。如果能加上一個雞蛋,那簡直就是美味佳餚了。

我下放時,曾有一個月的時間,在火車站上值勤。乾糧都是從家裡帶來的面煎餅,菜呢,就是一大缸子蔥炒蘿蔔豆子。吃了整整一個月,那時一點也沒覺得鹽豆子臭,只覺得香噴噴的,沒吃夠。

2008年7月6日星期日下午9時50分 txt小說上傳分享

燒爐子

當我們還住草房時,是鄉下來的外爺爺幫砌的磚爐子。據說他從小就打鍋餅賣,對支爐子特在行。那個大磚爐子支在屋西頭的山牆下,他很有些誇張的一會喊要磚,一會喊要泥,鄰居們在周邊看著熱鬧。

那時,大家都燒地鍋,用柴草,燒炭的爐子還沒使用過。後來市民開始供應散炭了,陸陸續續都支起了爐子。支爐子可是巧活,支的不好,要麼封不住,要麼不上火,愁死人。外爺爺支的爐子,倒是爐火熊熊,人見人誇。在我們家住的那幾天,她天天被別人請去修理爐子,得意的他不住說:“城市人搗鼓這,就是不行。”支好爐子那天晚上,他一氣喝了半斤60度的運河香醇,竟醉了——平時每頓飯最多隻喝二兩酒的。

燒那樣的爐子,實在是又髒又累的事。煤廠在城西繅絲廠東面,買一次煤要排很長的隊,要半天的時間,要借板車,要一家子全出動。不僅買煤是發愁的事,買回來了打炭泥也煩人。散煤是不可以直接放在爐子裡燒的,要摻泥用水和起來,打成一塊一塊像大餃子似的炭泥,曬乾了才可以燒。泥多了,打出的炭泥發白,半天燒不開一壺開水。泥少了,炭泥易散,且燒得快,浪費。這兩類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