毫不動怒,他依舊保持著自己的風度翩翩,沉穩冷靜。
他扶著陌南秧進了房間,伺候她坐下,甚至悠然的給她倒杯熱水,讓她捧到手裡,這才站起身來,看向陌老爺子。
“您的女兒……”秦慕澤冷笑了一聲,搖著頭,一步一步,動作緩慢卻相當有氣勢的走道陌老爺子的跟前,不甘示弱的與陌老爺子對視。
“那麼請問一下,陌老爺子,您女兒一個月前胸口被刺了一刀,在手術室裡搶救了整整三個小時,您知道嗎?”他看似彬彬有禮的發問,可在卑謙的詞句之中,每一詞,每一句,都夾槍帶棍。
“她住院了一個多月的院,敢問伯父探望過她哪怕一次嗎?”男人的聲音清潤,尾音兀自冰冷成霜,將陌南秧原本就千瘡百孔的心,生生凍結。
那滿世界充滿蒼白的一個月,除了秦慕澤和林語珊,沒有人來看望她。
她生命垂憂,可父母一無所知。
“整整三年來,您的好女婿在外面幹了些什麼,您該不會真的一無所知吧?”秦慕澤的聲音裡,帶著誇張的震驚,這誇張的震驚,其實是對陌老爺子無情的嘲諷。
陌老爺子被秦慕澤頂頂半句話都說不出口,卻還在強詞奪理的為陸明翰狡辯著:“那些……那些……那些不過是傳言!明翰是斷然不會做出那種事情的!”
看來,陸明翰的花邊新聞,即便是早已“不理江湖事”的陌老爺子,也是有所耳聞的。
秦慕澤狹長的眼尾,染上了幾絲冷意。
他毫不客氣的開口道:“你能相信你女婿的花邊新聞都是流言蜚語,卻不能相信自己的女兒,是無辜的。”
他總是這樣的一針見血,讓別人無力反駁。
陌老爺子顫抖了雙手,整個人彷彿站不穩一般,向後退了好幾步。
片刻後,這位已經年過近百的老人,突然老淚縱|橫:“你以為我願意相信,我的女兒,會做出這種喪盡天良的事情嗎?”
他渾身顫抖著,渾濁的雙眼,滿是絕望的看著屋裡坐著的陌南秧,一瞬間,彷彿蒼老了許多:“可是,可是事實就擺在眼前……這個不孝女……這個不孝女!”
陌南秧坐在屋子裡,手裡握著一杯熱水,熱水緩緩升起的水蒸氣,將她整張臉都打的模糊不清,讓人看不清她此刻的表情。
她一直盯著自己手中的水杯,好想要將這被子,看出一個洞來一樣。
她聽到了自己父親歇斯底里的咆哮,也聽到了母親強忍著的嗚咽聲,可是她不敢回頭,也不敢去看自己父母,她害怕面對他們痛苦的面容。
其實,陌南秧並不怪自己的父母,她知道,他們心底一定比她更痛苦。
真相就那麼赤|裸裸的擺在他們的眼前,讓他們不信也得信,小女兒冰冷的屍體,大女兒搞得滿城風雨的醜聞……若不是當年傷他們二老太深,父親何至於早早退休,帶著母親躲到了鳳園,從此不再過問天下事?
秦慕澤冷眼瞥了一眼臥室裡的陌南秧,恰好看到她眼底那廝無法用語言所描述的悲涼,他的嘴角,微微揚起一個不易察覺的弧度。
該收場了……男人的眸色加深,突然擋到了門前,將陌老爺子和陌夫人生生擋在了外面。
“陌老爺子,你是南秧的父親,這點毋庸置疑,可是,南秧也不是小孩子了,她已經有權力做出自己的選擇了。”
說到這裡,他頓了一頓,片刻後,補充道:“若是南秧想走,我自是不會阻撓,可是若是她不想走,誰也別想強行把她帶走!”
最後幾句話,語氣加重,竟有幾分讓人難以抗拒的味道。
陌老爺子似乎還想說些什麼,可是秦慕澤卻絲毫不給他任何機會:“陌老爺子,天色很晚了,晚輩就不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