炭,連錦上添花都算不上啊。”
齊練華訝異咦了一聲,“你元本溪僅剩半截舌頭,不但能開口說話,還能說上幾句人話?”
元本溪依舊神色怡然,指了指酒壺,“這麼多年,花雕酒的酒壺,但裝的酒始終是北涼綠蟻,老先生當真不喝上一杯?”
齊練華舉杯一飲而盡,老人起身離開涼亭,但留下了那柄刀,最後撂下一句話,“你們離陽三朝君王,都對不起徐驍。”
元本溪目送老人離去,很久過後,才悄不可見地點了點頭。
宋恪禮捂住心口踉蹌走入亭子,看到元先生安然無恙,如釋重負。
等到宋恪禮坐下後,元本溪反倒是站起身,看著天色,感傷道:“天要下雨孃要嫁人……可我不想有些事就這麼隨它去啊。”
元本溪臉上浮現一抹笑意,“老先生,我這是人之將死其言也善啊。”
當元先生轉身走向石桌,握住那柄冰涼徐刀,宋恪禮突然有一種不好的預感,臉色瞬間蒼白。
元本溪望向遠處,“應該是宋堂祿在等著吧,趙篆是沒這份膽識的。”
元本溪收回視線,拋給宋恪禮一個錦囊,“你事後跟那位掌印太監說一聲,他想要比韓生宣活得更久更好,就讓他看一看這樣東西。”
宋恪禮像是接到一個燙手山芋,坐立不安,眼眶佈滿血絲。
元本溪厲聲道:“宋恪禮,收起錦囊!起身,接刀!”
宋恪禮下意識猛然站起身,但是神情慌張地後退幾步,宋家雛鳳的風姿全無。
元本溪向前踏出一步,遞出那把涼刀。
宋恪禮瘋狂搖頭。
這位離陽帝師臉色猙獰斥責道:“不殺元本溪,你宋恪禮如何立於君王側!”
宋恪禮滿臉淚水,六神無主,不斷重複道:“先生,我不殺你,先生,我不殺你……”
元本溪嘆了口氣,把刀放在桌子上,然後背對宋恪禮,平靜道:“運去英雄不自由。你不殺我,我元本溪就是個廢物,就算我多苟活幾年,但以後的天下,就註定再無我半寸舌元本溪的痕跡。”
元本溪閉上眼睛,輕聲道:“宋恪禮,你一定不要讓我失望啊。”
黃龍士李義山,晚你們一步。納蘭右慈,早你一步了。
宋恪禮顫顫巍巍握住那柄涼刀。
元本溪剎那間睜開眼,深深望向遠方天間的餘暉,這位半寸舌帝師張開嘴巴,深呼吸一口氣,像是與這方天地最後借了一口氣,怒吼道:“取走頭顱!”
宋恪禮神情痛苦,手起刀落!
當面容冷冽一襲鮮豔大紅蟒袍的司禮監掌印大太監,悠悠然走到亭子臺階下,只看到那個命途多舛的年輕人呆滯坐在地上,眼眶中流淌著觸目驚心的血淚,他死死抱住懷中那顆頭顱。
……
太安城外,老人眯眼望著那巍峨城頭,笑了,“我齊練華這一生眼高手低,所求甚多,求書法超過古人,求家族興盛,求大楚國祚綿長,求蒼生福祉,結果一事無成,兩手空空。”
老人捧手呵了口氣,“最後一求,倒是所求甚小,只求做一個能讓自己問心無愧的長輩。”
正是這一日,一位無名老人進入太安城後徑直殺入欽天監。
殺盡欽天監練氣士和八百侍衛。
這個老瘋子從頭到尾都沒有任何言語,只在臨終時只對自己默默說了一句話,“小年啊,別忘了外公跟你說的那句話。記得要相信自己,相信有你在的北涼!”
老人離開那句話,恰好跟元本溪一句無心之言相反。
“時來天地皆同力!”
第152章一院六人
離陽新帝登基後重視文治,尤重翰林,對後者的厚愛,簡直到了無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