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欽天監練氣士不得調動一人,依附朝廷腰懸鯉魚袋的江湖高手也不得調動一人!元先生,太安城又要過河拆橋了嗎?他趙家就當真一點臉面都不要了嗎?!”
宋恪禮低下頭,“元先生教過我,為人臣子侍奉一朝君王,就是隻為一尊佛燒一炷香,一朝天子一朝臣,是因為上一炷香的香火情斷了。”
舌斷半截的元本溪神色平靜,放下酒杯,含糊不清說道:“對也不對,我先前所說,只是為官之道,但還有更初衷的為人之道不可忘。給君王敬香,其實是術,不是道,你宋恪禮真正的道,在燒香之餘,是要為天下蒼生添油。這是首輔張鉅鹿留給離陽的根本,作為謀士,我元本溪自認不輸任何人,但作為臣子,張鉅鹿才是開千年新氣象的第一人。你要學他的道,不要學我的術。否則你宋恪禮這輩子到頂也就是個殷茂春趙右齡之流,元本溪栽培你宋恪禮有何用?你日後如何在孫寅這些同齡人中脫穎而出?”
元本溪望向亭外的暮色,微笑道:“永徽之春的名臣公卿,註定青史留名,但是起始於祥符年間的你們,也許在史書上的身後語,會比那撥老人更好看。因為永徽有一個令天下讀書人盡失顏色的張鉅鹿,你們這一代則不同,陳望八面玲瓏的扶龍,孫寅隱忍城府的屠龍,還有你宋恪禮的酷烈孤臣,各有奪目風采。”
宋恪禮不敢抬頭去看這位陪他去年一起走遍大江南北的元先生。
元本溪輕聲道:“各方試探拉攏,我一直讓你待價而沽,於是昨夜司禮監掌印宋堂祿的徒弟找到你,給你帶了一份口諭。你無需心懷愧疚,若是迫不及待告訴我元本溪,那才讓人失望。”
宋恪禮猛然抬頭。
元本溪笑意淡然,輕聲道:“來了。”
遠處走來一人。
腰間懸佩了一柄古怪的雪白長刀。
宋恪禮站起身,擋在亭子臺階上,不見老人有任何動作,一身武藝不俗的宋恪禮就被丟擲亭子外。
在老人落座後,元本溪在桌上擱了三隻酒杯,伸出手指輕輕將一隻乾淨酒杯推到老人面前。
元本溪坦然笑道:“當年還很好奇為何齊老先生會硬闖太安城城門,後來見到謝飛魚贈我許多先生的字帖真跡,早期多春字,後期則多素年兩字,就有些明白了。趙勾早先在北涼境內精心刺殺世子殿下十六次,其中有三次最值得惋惜,也都是齊老先生的阻撓。”
老人沒有舉杯喝酒,而是將那柄雪刀放在桌面上,“老夫殺人,還是會讓人喝上幾口斷頭酒的,且慢飲。”
元本溪仰頭一口喝光杯中酒,“既然齊老先生有殺機卻無殺心,又何必故作姿態?”
齊練華冷笑道:“原來元本溪也不過如此。”
元本溪搖頭道:“人生在世,有人貪杯,有人貪生,都是人之常情。”
齊練華說道:“李義山納蘭右慈兩人,一人幫徐驍打下春秋,一人幫趙炳謀奪天下,才是真正的謀天下。至於黃龍士,更不是你半寸舌可以比肩的。你元本溪一輩子不過是守天下而已,何況好笑的是,你還沒能守住。我之所以不殺你,是因為不殺,比殺你更好。”
元本溪自嘲道:“老先生是故意留我性命,去狗咬狗?”
齊練華伸出一根手指輕敲那柄按照最早一代徐刀而造的雪刀,“大好徐刀,用來斬狗頭,多煞風景。”
元本溪不為所動,微笑道:“老先生有不殺之恩,那麼晚輩也有一句話相勸,殺我元本溪不過是彈指之間的小事,但要去城內找皇帝趙篆,可不容易。比起先帝,當今天子,可是怕死太多太多了。我相信那徐鳳年寧願自己的外公平平安安回到北涼,也不願意老先生壯烈死在太安城,哪怕死法稱得上波瀾壯闊。徐鳳年好不容易跟前生來世做了個乾乾淨淨的了結,老先生這一走,別說雪中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