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數百人的靈神則被凝成了細細的縷,纏繞在他的手杖上,延往地底。
破陣引起的狂風即刻收勢!劇顫的陣石也倏然靜止!
四野闃然。
他作為最後一道助力,似乎終於扛住了傀師的破陣之勢,氣勢滔天,動盪的大陣穩定下來。
一眾家主悄悄鬆了一口氣。
張正初眼珠一轉不轉地盯著那個滿手傀線的人,將之前劃過的驚意壓下去。
“後生。”張正初沉著嗓子開了口,臉上看不出表情。他對外說話透著一股老派的刻板氣,這在諸多小輩聽來,極具壓迫力。
周遭議論戛然而止。
各家家主在“後生”兩個字的提醒下,面容松坦下來。跟著張正初一道看向來人。
“你是沈家的?”張正初一字一頓地問道。
剛停的議論聲又嗡地響起來。
說某個名字,各家不一定有印象。但要說到沈家,那可太他媽的印象深刻了!
在座的有一大半人,都曾經因為那條舞動的死人線,徹夜難眠。他們曾眼睜睜地看著那條線一路舞到跟張雅臨齊平的位置,愣是找不出一個活著的名字。
要說是沈家的,那就可以理解了。連那條舞動的線都容易解釋了。
因為所有人都聽說過,沈家的徒弟連名譜圖都上不了,後來一朝之間實力猛增,簡直能跟名譜圖最頂端的人抗衡。
結果這群人還沒議論完。那個俊帥挺拔的後生便開口答道:“不是。”
他眸光微微下睨著投過來,似乎在看著張正初,又似乎厭煩看他。說話的時候薄唇幾乎未動,有種譏嘲又冷淡的腔調。
張正初眉心蹙起來,目光再度掃過對面那幾人,心間掠過無數個想法。
身後有人狐疑地嘀咕了一句:“我數來數去沒數出卜寧老祖在哪,難不成老祖轉了性,沒挑不傷原主的死人?”
另有人壓著嗓音提醒他道:“想什麼呢,這是傀師。”
張正初再度開口:“你不是沈橋的徒弟?”
“不是。”對方兩次答了同樣的話,第二次語氣明顯更冷了。
“那你究竟是什麼人?”張正初問。
“跟你有關?”對方的陰沉和不愉幾乎寫在臉上,直白得毫不遮掩。
張正初被他這股語氣激得眯了一下眼,又沉緩開口:“當然跟我有關。不僅跟我有關,還跟我身邊站著的各家元老有關。你既然用著祖上流傳下來的傀術,做著判官一脈在做的事情,那就能稱得上一句同道之人。”
“判官延續至今已過千年,師徒相傳已有百代,尚存於世者數千,相攜相助、謹遵大義禮數,才有如今的局面。依照禮數規矩,這數千人裡,半數以上的人能稱你一句‘後生晚輩’,而那些人中的大半,又要喊我身邊諸位元老一句師父——”
張正初沒有回頭,手指卻劃過周遭眾人,“你說,我們有沒有資格過問你一句後生哪門哪派,歸誰管教?”
他說完適時頓了一下,給身後各家家主一個消化應和的時間。他轉回頭來,剛要張口再問,就在夜幕之下看清了年輕傀師的眼睛,不知為何忽然怔了一下——
聞時漆黑的眼珠一轉不轉地落在張正初身上。
他盯著人看的時候,眼皮總是微垂的,目光就順著眼睫的斜度投下來,像扣了一片淨透無塵的玻璃,常給人一種冷冷懨懨不過心的錯覺。
塵不到以前說過,他這雙眼睛生得很特別。
究竟特別在哪,他問過好幾次,卻幾次都沒得到一句認真的答案,大多是在逗他。
聞時是個很記事的人。不是記仇,只是記掛事——小時候曾經在松雲山道上嚇到過山下弟子,少年之後再下山,他便必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