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嗔道:“我好歹也是莊家後人,莊家祖先怎麼也不會害自己晚輩。但你就不一定了,他們可不知道你是我最信任的人,就是找到了寶庫,也不一定讓你把碧玉蛤蟆帶出來。”
不再理會從飛沒有力度的反對,事實上,他的反對也沒有任何成效。流雲仍然派了他去尋嚮導,並囑咐他要多看多聽,她就不相信,整個古浪城,就沒有一個不怕死的。
流雲和綠綺則每天坐在酒樓,豎起耳朵聽人小心翼翼地談起狼盜的出沒。天氣漸寒,已是初冬時分,狼盜們果然陸續出現在北邊各城鎮。想是去年沒有在古浪得到好處,所以沒有聽到他們南下的訊息。古浪城也得以一派安寧詳和,北邊蒼松城的許多居民紛紛轉移至此,一時間,城裡來往的人多了不少。
偷偷使人去隨雲客棧調查易衝等人的行跡,發現他們仍留在城裡沒有離開。易衝也是終日隱匿在客棧中不出門,不知道在打什麼鬼主意。見他們沒有再來為難,流雲也當作什麼事都沒發生過一般,甚至和綠綺聊天的時候不不再提及此事。
如是過了好幾日,到了第七日上,從飛終於帶來好訊息,說是打聽到當地有一名喚“地鼠”的老頭,曾在今年夏天帶人去過沙漠,且躲過狼盜的追蹤,安然返回古浪。不過此人喜怒無常,而且行蹤不定,只聽說前兩日在城外城隍廟出現過,爾後便再無音信。
流雲頓時喜出望外,整理了一番,就與從飛一起到城外去尋地鼠。
離歌(七)
七
出得城來,可見這古浪冬景與大興全然不同,一色楊樹長得齊齊整整,均只剩嶙峋枯枝,根根突兀向上。天氣冷得厲害,呼吸時大團大團的白氣吐出,湧在胸前披風的狐狸毛領上,一會兒便有淡淡溼氣籠罩。
綠綺嫌棄冬衣太臃腫,只穿了幾件單衣就跟著出門,雖坐在馬車裡臉頰仍被凍得發紅,一邊跺腳一邊不住地朝手心哈氣,卻忍住不肯發一句牢騷。最後是流雲實在看不過去了,待她們到了目的地,又差馬車送她回去。
行至城隍廟,卻不見任何人影。廟內蛛網密佈,泥身塑像上積了厚厚的灰,地上亦是如此,每走一步都帶起輕塵,嫋嫋升到鼻息,引起流雲一陣咳嗽。轉悠了一圈,沒有人,只在角落裡發現了些吃剩的肉骨頭,想是不久前曾在這裡住過。
從飛亦步亦趨地跟在她身後,四處檢視一番,建議道:“看來已經不在了,也不知去了哪裡。這天寒地冬的,大小姐您也先回客棧歇著吧,找地鼠的事交給我就成。”臨走前素心曾暗地裡吩咐他好好照顧流雲,還隱約提到她身體尚未康復,所以這一路上從飛一直都小心翼翼,生怕她傷了凍了。
流雲知道從飛擔心她,不好拂了他的意,只是心裡終是有些不甘,立在廟中央的泥塑前,輕輕嘆氣。耳跡也傳來微弱的嘆息聲,又低又沉,像是從地底下緩緩滲出,在這空寂陰冷的房間裡幽幽散佈,讓人忍不住心裡涼涼的。
迅速地與從飛交換了一個眼神,從飛穩步上前,一把掀開案臺上早已被灰塵和泥濘汙成土黃色的幕布。首先看到的是一隻穿著破爛草鞋的大腳,沒有穿襪,腳趾頭根根張開,凍得通紅髮亮,腳跟處皸裂流朧,褲腳一直破到膝蓋,參差不齊,上面大大小小不知多少個洞。想來是個流落荒廟的可憐人。
不待流雲示意,從飛已經一把掀開案板,露出躺在地上的半百老頭。矮矮小小,瘦骨嶙峋,眯著眼睛,不知是暈了還是睡了,一身布衣千鳩百結,幾不遮身。手裡握著個小小的酒壺,從飛抱起他時,居然還沒鬆手。
“大小姐,您看他是不是地鼠?”從飛解下身上披風,小心翼翼地給老頭子蓋上,輕聲問道。
流雲苦笑,“管他是不是,先帶他回去再說,否則,他早晚要凍死在這裡。”心中的地鼠應該是個精明能幹,目光炯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