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一凡看看來遠號,再看看致遠號。作為這次編隊司令官的鄧世昌並沒有下船,在致遠跳板上方入口,背手站得筆直。對於老鄧這個做派,連楊士驤都懶得招呼。
他對丘寶仁笑道:“丘大人,我這些隨員,在來遠上分派一點兒容身。我還是住致遠吧。一路攪擾,還請見諒。”
丘寶仁笑著打了一個千:“遵大人的吩咐。來遠大點兒,有兩千九百洋噸的排水,標下本來也是考慮讓大人少點兒風濤顛簸。既然大人鐘意致遠,鄧大人想必也是歡迎的……不知道哪些兄弟,跟著標下上船?”
徐一凡回頭掃視一眼,就看見楚萬里衝著李雲縱笑笑,擺擺手兒就帶著二十學生兵列隊朝來遠跳板走去。水手們全都好奇的打量著他們。學生兵們一個個也臉繃得緊緊的不敢斜視。他們雖然都經過洋式訓練,但是對這種鐵甲龐然大物,都怕自己露怯。
丘寶仁嘖嘖的只是感嘆:“嚴整!嚴整!”
楊士驤再看不下去這些離經叛道的學生,還有面前裝腔作勢的徐一凡了。拱手笑道:“告辭,告辭!”
徐一凡和他拱手一笑而別,兩人心裡都是明白。京師那點交情,到現在算是完了。只有丘寶仁,躬身呵腰的一路送了過去。
徐一凡看看跳板,端正端正容色,帶頭走了上去。臨近入口的時候,鄧世昌仍然如一個石塊一樣,端正的站在那裡,將入口堵得死死。動也不動。
徐一凡怔了一下,明白過來。在跳板上站得端正,緩緩平胸行了一個軍禮:“鄧大人,請求登艦。”
鄧世昌容色如鐵,也緩緩平胸行了一個軍禮,側身讓開。這鐵打一樣的漢子終於展顏微笑道:“准許登艦。”
徐一凡的馬靴輕輕踏上了木製的甲板,輕得似乎都不敢落足也似。那一聲腳步的迴響,似乎就穿越了百年。
這就是致遠?那艘牽動了百年中國人的心結,那艘似乎滿載了百年來國人痛苦的軍艦?
在這一刻,似乎有個聲音,越過了百年的時間,在他耳邊迴響。
放眼望去,海風獵獵,渤海蒼茫,冬日如血。
身邊站著的,是鄧世昌。
第二卷 南洋北洋 第十三章 … 長崎
致遠號的艦首犁開一道雪白的浪花,航跡筆直向東。甲板上的水手們正在前主炮進行操炮演習,隨著幫帶大副陳金揆的一聲聲口令,水手們緊張的調整著射擊引數,將教練彈反覆裝填擊發。
鄧世昌和徐一凡站在羅經艦橋上面,饒有興味的觀察著他們訓練的動向。在艦尾甲板上面兒,還有水手們在駕駛二副周展階的帶領下,在練習用六分儀測向定位。
眼前渤海海面,湧浪起伏,青黑如野。單煙囪的煙氣,嫋嫋升起。全艦正以十節的航速,駛向日本長崎港口。在致遠號的正後方,來遠艦緊緊的跟著,和致遠號組成了嚴整的一列縱隊。反觀他們的甲板,卻絲毫沒有練習的舉動。只有三兩個水手,趴在艦首欄杆那裡,看著海上的景色。
出海以來,杜鵑和徐一凡在房艙之內,房艙外間是章渝章大管事。學兵都擠在了水手艙當中。和他們一起睡吊床,不少人都暈船得一塌糊塗。包括杜鵑小丫頭在內。躺在床上直哼哼。徐一凡倒是生理平衡系統良好,整天活蹦亂跳的和鄧世昌到處亂轉,細細的打量考究這艘名氣極大的穹甲巡洋艦。
兩千三百噸排水量的鋼鐵身軀,到處都被保養得一塵不染。三門二百一十毫米的主炮,兩側還有兩門五寸的阿姆斯特朗副炮。每天水兵都在上面忙忙碌碌的操練。一天下來,根據徐一凡的細察,操課時間就足有兩個鐘點那麼多!
鄧世昌治軍嚴整,果然名不虛傳。
至於跟在後面那條,歷史上面甲午海戰方酣的時候,還上岸嫖娼的丘管帶帶的船,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