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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部分

容若死前,曾邀集詩壇好友在自家花園淥水亭前縱酒吟詩,題目是《詠合歡花》。那是容若生平最後一次聚會,最後一次寫詩。雖然目前找到的資料中未能證明曹寅是否參與其會,然而曹寅生前經常出入納蘭花園,與明珠、容若父子相交往卻是有跡可尋的。

納蘭容若病得突然,康熙飛馬賜藥,聖藥未至而容若已死;曹寅患病時,康熙亦曾親開藥方,派驛馬星夜趕送,仍然是聖藥未至而曹寅已病死揚州——歷史上的重合總是很多。曹寅生前想來會經常跟家人講起容若的絕世才華與英年早逝,而在他死後,家人也想必會常常將他與容若做比較,合歡花的典故也會一再提起。

第20節:為乞嫦娥檻外梅(1)

而曹雪芹生活在這樣的家庭裡,在容若故事與祖父遺風的薰陶下,難保不會效顰淥水亭故事,也來個縱酒吟詩的雅聚——事實上,敦誠、敦敏的詩中就常常透露出這種類似的集會,《四松堂集》中收了許多宗室弟子聚集唱酬的聯句,也提過自己當劍換酒請雪芹的雅事;已有紅學家考證出,書中詠菊十二首,乃脫胎自曹雪芹同時代文人永恩《誠正堂稿》和嵩山的《神清室詩稿》中唱和之《菊花八詠》,詩題有《訪菊》、《對菊》、《種菊》、《簪菊》、《問菊》、《夢菊》、《供菊》、《殘菊》等,和小說中非常雷同——這都足以證明,曹雪芹所寫之閨中結詩社,其實是他自己參與的旗人子弟詩會的折射,“以合歡花釀酒”的,很可能並不是什麼小朋友的家家酒,而是一些大男人的會中雅事。

況且,這個脂硯在文中一再表示自己是知情人的批語猶不止於百合花浸酒一處,賈母初見秦鍾時,賞了一個荷包並一個金魁星,脂硯又在下面以熟賣熟地批道:“作者今尚記金魁星之事乎?撫今思昔,腸斷心摧!”更足可證脂硯或為秦鍾一流人物,乃是寶玉膩友。

說脂硯齋是膩友,還因為他喜歡發嗲,比如沒事兒便稱襲人為“我襲卿”,這是女人的口吻嗎?分明一個娘娘腔的大男人。更有甚者,第三回脂批裡還有一句“末二句最要緊,只是紈絝膏粱亦未必不見笑我玉卿”。對賈寶玉也是這樣膩膩歪歪的。

這個不論男的女的都喊人家“卿”的,如果是個女人,那也未免太輕浮了一些吧?一個男人到處留情,任人為“卿”還可以說是風流,倘若脂硯是女人,竟將對寶玉的“卿卿我我”宣諸紙上,豈非發花痴?

況且,脂硯在紅樓女子中他最喜歡的女人是誰?寶釵、襲人,說到黛玉時,則時有批評之語,甚至說“此黛玉不及寶釵處”——黛玉乃寶玉之生死戀人,也是雪芹筆下第一深愛之人,還特地給她安排了個離恨天靈河岸絳珠仙草的仙子身份,可見她在雪芹心目中位置之重。然而脂硯與雪芹同是男人,審美眼光卻不同,因此並不能體會作者深意,只是著眼於字面描寫,追求三從四德的所謂賢妻,這是他境界胸襟不及雪芹處。

退一萬步說,倘若脂硯便是湘雲,那麼她在看著自身經歷的故事時,似乎也怎麼都不可能同時稱寶玉和襲人為“我襲卿”、“我玉卿”的,那襲人原與寶玉有云雨之情、肌膚之親,後來又改嫁了琪官的。倘脂硯是男人,這種朋友家的僕婢逸事原算不得什麼,但若脂硯是湘雲,那她就是在說自己老公的前任女人,非但一不吃醋、二不鄙視、三不慨嘆,倒親親熱熱稱起“我襲卿”來了?除非她與琪官也有一腿,才咽得下這口氣。

最後說一件趣事,前些日子在電話裡與蔡義江老師討論到這一觀點時,老師又補充了一點:黛玉在怡紅院吃了閉門羹後,高聲叫道:“是我,還不開麼?”偏偏晴雯還是沒有聽出來黛玉的聲音。甲戌本在此側批:

“想黛玉高聲亦不過你我平常說話一樣,況晴雯素昔浮躁多氣之人,如何辨得出?此刻須得批書人唱‘大江東去’的喉嚨,嚷著‘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