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曾經呈現出很多面貌——巨大的鐵塊,漲縮蠕動的血肉,黑暗冰冷的岩石,抽象可怖的陰影,在亞空間的最深處,它隨時會是另一幅樣子,這種狀態持續了……”
山羊頭突然停了下來。
鄧肯聽到一種低沉的吱嘎聲和令人不安的沉悶迴響從船艙深處傳來,腳下的地板也在發出輕微的震顫,而一種緊張不安的“感覺”則漸漸瀰漫在整艘船上,就彷彿……這整艘船都在顫抖,在失去穩定。
“就說到這裡吧,我可以想象你描述的那種狀態。”鄧肯輕聲說道。
山羊頭謹慎地點了點頭。
瀰漫在整艘船上的緊張與顫抖漸漸停止了,這艘船在現實維度中再次恢復了穩定。
鄧肯則皺著眉頭,若有所思——
這艘船剛才似乎就要因為山羊頭的“描述”而“坍塌”成別的樣子,但在自己這個“船長”的注視下,它最終回到了穩定的收容狀態。
那麼,剛才這短短几秒鐘內失鄉號所發生的變化,是否是在向他揭示出這艘船的某種“本質”?或者……更多東西?
靜靜思考了一段時間之後,鄧肯搖了搖頭,目光重新落在山羊頭身上:“關於那艘船上的‘另一個你’,你有什麼看法?”
“抱歉,船長,我不知道。”
山羊頭沮喪地嘟囔著,就這麼一會時間裡,它說的最多的似乎就是這幾個字,除此之外便是“我不記得”。
鄧肯對這回答倒是並不意外,而是緊接著又問了另一個問題:“你會做夢嗎?”
“做夢?”山羊頭瞬間愣住了,但很快它便搖了搖頭,這次回答的格外順暢,“我不做夢——您忠誠的大副永遠警醒,畢竟這艘船還得靠我時刻盯著呢……”
鄧肯倒是沒有在意對方後半截的自誇,在聽到山羊頭的答覆之後,他只是若有所思地輕聲嘀咕了一句:“不會做夢嗎……”
山羊頭有點不安地開口:“船長……”
鄧肯看了它一眼:“說。”
山羊頭顯得有些扭捏,遲疑了半天才開口:“您剛才提到,在那艘氣氛詭異的失鄉號上,船長室的大門上寫著‘願祂在夢境中徘徊’,而且那個船長室裡的‘我’還跟您提到了席蘭蒂斯這個名字,您是不是在懷疑……”
“是。”鄧肯不等對方說完,便平靜地點了點頭。
山羊頭一下子不知道後面該怎麼接了。
“但我也只能這麼懷疑,除非有一天你突然找回了你的記憶,然後親口告訴我,你有一個名字——而那個名字,叫做‘薩斯洛卡’。”
船長室中一時間陷入了安靜。
過了不知多久,山羊頭才嘀嘀咕咕著打破沉默:“精靈的古老傳說多半怪誕矛盾,其實也當不得真……”
“但越是怪誕矛盾的古老傳說,當它們突然和現實世界中的某些線索產生聯絡的時候,就越是值得深究下去,”鄧肯平靜且認真地說道,“說到底,你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的過去,不是嗎?”
“雖然這麼說,但這……也過於離奇,”山羊頭嘟噥著,“我可不想跟這種級別的古老傳說扯上關係,而且說真的,您看我現在這副模樣,就是船上的一件雕塑而已……”
鄧肯對此不置可否,他只是搖了搖頭,嘆了口氣,便從航海桌旁起身,慢慢來到窗前,看著窗外沐浴在陽光與薄霧中的船舷,以及遠處起伏的海面。
一陣輕輕的、敲擊玻璃的聲音突然傳入耳中。
鄧肯立刻看向聲音傳來的方向。
阿加莎虛幻的身影悄然浮現在窗戶上,並抬手指了指某個方向。
鄧肯微微皺了皺眉,緊接著回頭看了一眼仍然在航海桌邊緣嘟嘟囔囔的山羊頭。
略作沉吟之後,他邁步走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