怒剎那間消失得無影無蹤。想起校場上她無懼無畏的神氣,明明武功那麼差,哪裡來那麼大的膽子?他不禁撫額微笑,雀兒,這些年,我這樣思念你,你可也惦記著我嗎?
竹簾“譁”的一聲響,環翠捧著一隻蓋碗進來,見他醒了,喜道:“公子,你醒了?”不等他答話,扭身叫人,“玉欄,去安榮院回話,就說韓公子醒了……”
“等等!”韓不及攔住她。
“什麼?”環翠奇道。
“不,我不見她!”相見情怯,這個“怯”字,半分不錯。
“只怕已經來不及啦,這幾日時時都有人守在這裡,隨時給小王爺回話呢!”環翠笑笑,把托盤放在小几上,揭開蓋碗,卻是一盅金黃澄清的參湯,捧到他面前,“這是小廚房熬的,比大廚房弄得精細多了,您喝一口——”
韓不及喝了參湯,只覺得眼皮沉重,環翠見他睏倦,便放下簾子,躡手躡腳地出去了。
他傷後畢竟體虛,這一覺甚是深沉,再醒來已是次日晌午,院子裡隱隱傳來笑聲,他感到氣力恢復了許多,便披衣起身,隔著窗紗朝外望去,卻是環翠和幾個丫頭,大家圍成一個圈,中間雞毛毽子此起彼落,一個個玩得滿頭大汗。
太陽漸漸地灼熱起來,只聽一人道:“渴了!”聲音清脆,如溪流山澗。
韓不及只覺得心跳一陣失速,不禁失笑:雀兒,你可知道?只是聽著你的聲音,就能讓我這樣心悸!
環翠答應著去斟茶,丫環們便散開,中間是一名梳著辮子的少女,膚如凝脂,一笑起來眼睛彎成月牙兒模樣,襯著她一身鵝黃紗裙,越發嬌俏。
一會拿了茶來,雀舌接過來一氣喝乾,笑道:“這茶真是好,多拿點過來,大家喝。”
環翠答應著去了,丫環們見她累了,便收了毽子,遠遠地見小王爺和湯九律走過來,雀舌吩咐丫環們:“都散了吧。”
“雀舌,你又在胡鬧什麼呢?”小王爺搖頭嘆氣,“這院裡住著病人,都不能讓你安分一天。”
雀舌吐吐舌頭,“一時高興嘛,哪裡顧得了許多。”
湯九律見她熱得滿頭汗,便從袖中抽出一方雪白的帕子,雀舌卻不接,閉上眼睛讓他擦,耳邊聽他抱怨:“熱得一頭的汗,回頭讓風吹了,又該喊頭疼。”
“她高興嘛,哪裡顧得了許多?”小王爺笑笑,伸指敲敲她的額。
“學人家說話,琪哥哥好沒道理。”雀舌衝他翻了個白眼。
他們一進來,環翠便去斟茶,用一個盤子託著端過來,小王爺便問她:“韓公子怎麼樣?可醒了嗎?”
“昨天下午醒了一次,又睡了,蔣太醫看過,說是體虛,不礙事,這會子只怕還在睡呢。”
“我們瞧瞧去。”小王爺喝了茶,便往裡走。雀舌拉一拉湯九律的袖子,意思要他等一等,附在他耳旁說幾句話,於是兩個人並肩往外走,穿過月洞門,匆匆地去了。
韓不及握著窗欞的手慢慢收緊,心口那一個洞,烏溜溜地滴下血來——
環翠趕著上前打了簾子,小王爺一進門,見韓不及站在窗邊,“公子感覺如何?可好些了?”
環翠笑道:“可不是好些了嗎?今天已經能下床了呢——”又說,“公子莫在這裡久站,天氣雖暖,這風口卻是涼的,要是吹了風,可就不好了。”
韓不及站了許久,本來也有些累了,聽她這樣說,便在椅上坐下,客氣地說:“這些天打攪貴府了。”
“這是哪裡的話?”小王爺也坐下來,笑道,“若不是公子,舍表妹只怕已經傷在那番僧手下,公子救了表妹,便是安榮王府的恩人,公子能住在這裡,是安榮王府的榮幸。”他以王爺之尊說這些話,以為韓不及必然高興,不想他仍是淡淡的,旁若無人地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