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的時候,我一個人在院子了喝得多了一點,第二天就燒了起來。
身邊的丫頭換成了一個叫春鈴的小姑娘,新近才替換了阿福,不比阿福老練。
我自己也沒有上心,只管叫了平常來的太醫過來診脈,開了藥來吃。
躺在床上,看著床頭掛著的畫。
那是當年弘時送給我的《霜林圖》。不是出自名士手筆。沒有《層疊冰綃圖》的孤高畫質潔。只有火一般的霜林。
弘曆,無論從哪個方面說,他都是一個聰明的人呢,輕易就能看透別人的心思。事事都講求精巧完美。籠絡人也好,打壓人也好。他總要做得冠冕堂皇。
可是,我還是想對著弘時送給我的霜林。
他知道我的本質。
知道我不是真的偏愛清冷之美,其實我也想要一份能溫暖我的熾熱。
吃了幾次藥之後,我的病並沒有好轉。
漸漸沉重,每天更多時候是在昏睡。頭痛得厲害。吃了就吐。
微微抬手看自己的手腕——瘦得嚇人,面板也沒有了光澤。
開始做夢。連綿不斷的夢。
過去的,我小時候和媽媽一起盪鞦韆。和外公一起買早飯。
還有一個人用一雙深邃的眼睛看著我,背景是巨大的夕陽,用力的擁抱我。
“胤禛。”
他卻不說話。
我躺在他的懷中,看他眼中那麼多痛惜與不捨。
他端過藥,溫柔的說:“不吃藥怎麼行?來,我來餵你吃藥。又蓮。”
我一下子從他懷中掙脫:“我不是又蓮……”話還沒有說完,卻發現自己像幽魂一樣飄在半空,向下看去,他仍然抱著一個女人,卻是年氏的樣子。
淚水慢慢流下來,然後就是一片黑暗。只剩下窒息的痛楚。
又是一個夢。
死去的年氏在我面前慢慢走,我跟在她的後面,怎麼追也追不上。
“姐姐,真是好人。”
她背對著我說,看不見她的臉。
熹妃忽然出現,端著一碗藥,說:“姐姐,喝藥吧。”
我看著她。
她依然在微笑。
“娘娘。”有人在我耳邊喚。
後背上冷汗漣漣。
我忽然睜開眼睛,是春鈴稚氣未脫的臉,旁邊還立著幾個大丫頭。
不是在做夢。
“皇上派了太醫過來。”春鈴向我稟告。
好幾撥太醫過來把了脈了吧。我微微點頭。
嗓子裡幹得厲害,實在說不出話。
春鈴給我餵了一些水。我又睡了過去。
剛才的夢又來了。
熹妃依舊端著藥,笑著說:“姐姐不吃藥,病怎麼好得了呢?”
我看看她姣好的面容,說:“你會害我麼?”
她的笑容一點都沒有變,說:“姐姐病糊塗了,我怎麼會害姐姐呢?當初在王府的時候,姐姐不是我最好的嗎?”
涼涼的東西在我臉上來回著,很舒服。
我睜開眼睛,春鈴正為我擦臉。
“娘娘,您醒了?剛才熹妃那裡送來了一幅藥。娘娘要不要喝?”春鈴小聲問。
我睜著眼睛,確定這不是夢。
點點頭。
那碗藥和我喝的一樣苦。
再次墜入夢境的時候,夢變得混亂而且痛苦,我好象被什麼在灼燒,想躲避又躲不開。
我想找到那個讓我安心的懷抱,跑得腿都要斷掉了,卻始終找不到。
忽然在一片楓樹林中,一個人站在我的面前。
“弘時。”
他慢慢轉過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