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射出銀色的光輝。屋裡傳來情人的溫聲耳語,溫柔動人。
這片安寧讓人不忍打擾。傅久久在屋前,站定了腳。
然而草木的窸窣聲還是打擾了兩人。陸遠白聽見瓷器擱置在木桌上的聲音,然後是女子輕盈的腳步聲。門嘎吱開了,一如昨日傅久久開合的摩擦聲,在靜謐的夜中格外刺耳。女子冷著臉看著他們,但眼神卻沒有白日的戒備,想來是傅程騫對她提起過他們,與今日藥堂遇到的人正好對號入座。
果然,她說道,“阿騫說的救命恩人,就是二位吧。”女子站在門口,沒有請他們進去的意思。
陸遠白搖頭,“久久說,我們沒有救他,他受了詛咒,活不了多久了。”
女子的臉色瞬間冷下來,她壓低了聲音,不讓傅程騫聽見,“還請二位不要咒我夫君。”
陸遠白對遣詞用句很是固執,“沒有咒。他中的是活咒,不是人下的。”
女子的眼睛微微亮起,“你懂咒術嗎?”
陸遠白還是搖頭,她的眼神又黯淡下去。
裡屋又傳來咳嗽聲,傅程騫緩了緩氣,對外面說道,“巧工,外面風寒露重,先請二位恩人進來吧。”
巧工……
歸辭此時正躺在一家農戶的稻草屋頂上,抱著畫像,呷著嘴呢喃著這個名字。夢境裡,他右手牽著畫像上的那個人,來師門受賞,長得最好看的二師姐在他的臉上大大地啵了一口,眾師兄弟豔羨地看著他。他睡得香甜,卻錯過了實現夢境的機會。
傅久久一愣,陸遠白又脫口道,“好巧。”
女子眼裡瞬間有了戒備。
“呃……其實是……”傅久久第一次發現,其實她的詞彙量挺匱乏的,至少不能在短時間內組織出一個靠譜又有新意的藉口。
“想不出來就不用想了。”巧工淡然道,側身讓他們進屋。
傅程騫的臉色比白日好了許多,也可能是燭光昏暗,看不出他蒼白的臉色。
他撐起身子坐好,巧工扶著他,“這是拙荊。”他介紹。
巧工沒有與他們虛與委蛇的意思,傅久久只能憋出一句“久仰久仰……”。
巧工是個性情冷淡的女子,陸遠白也不愛說話,活躍氣氛的重任就落在傅久久和傅程騫身上。傅程騫說話有些吃力,常說一句停半句。傅久久只好不停地說,減少他說話的次數。說到最後,傅久久覺得自己快無話可說的時候,傅程騫又抽搐起來。
“又來了?”傅久久被他突然的發作嚇了一跳。
“他已經忍了很久了。”陸遠白說道,“他的心跳得很快。”
巧工握著他手的背影一僵。
陸遠白上前,傅久久知道他又要度仙靈。仙靈並非源源不絕,消耗過度會損傷神體。
“遠哥哥……”她低聲喚著,帶著些乞求。
陸遠白歪頭看著她,他的眸子很黑,墨一樣,深沉得看不清她的倒影,“久久,你餓了嗎?”他突然問出一個風馬牛不相及的問題。
傅久久抿著唇,不說話。
“待會兒就可以吃飯了。昨日見過的,他們家的蔬菜,長得很好。”
她緩緩地鬆開手。陸遠白走上前,對巧工說道,“你可以出去嗎?”
巧工握著他的手,沒有動。
“你在,他就忍著,他忍著,你就難受,你難受,他更難受。”
像是驗證他的話,傅程騫眉頭緊鎖,喉嚨裡發出壓抑的呻|吟聲。
巧工最終還是出去了,她路過傅久久,肩膀擦過她,背影依舊那麼挺拔,卻踉蹌了下。傅久久跟著出去。
傅程騫的動作大了些。作為一個人族,他的忍耐力令人驚歎。
“多謝。”兩個字像從牙縫裡擠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