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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部分

上經營酒坊,是遠近聞名的殷實人家。

章懷雨回家吃閒飯,他的父親絲毫不介意。拿他父親的話說,亂世之中,人能保住性命就不錯了,錢財乃是身外之物,生帶不來,死帶不去,計較那麼多幹啥?

再一個原因是,章懷雨是家中的獨子,父母日漸老邁,需要他在身邊照顧了。

父慈母愛子孝,一家人的日子自然過得其樂融融,怡然自得。

小鎮的生活安定而又悠閒,很快就撫平了章懷雨逃出北平城時的驚魂未定,也讓章懷雨產生了一個十分迂腐的錯覺,小鎮的生活,像極了陶淵明筆下,“採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的歸隱生活。

舒適悠閒的鄉間生活,於章懷雨而言,是再愜意不過的事了,既可侍奉於父母跟前盡孝,又可在亂世中求得一片安寧,可真是一舉兩得的美事。

每日清晨起床之後,章懷雨就會騎上單車,到鎮外的一處水榭中讀書,以藉此消磨一個上午的時光。回家吃過午飯後,章懷雨總會小睡一會。至下午時分,起床至前院的酒坊,幫父親打打算盤,算算賬,一直忙到晚飯之前,一天的日子就這樣打發了。

第三章 欲蓋彌彰(5)

日子雖然平淡,卻過得安寧,無憂無慮。

然而,一切都像一個美夢,美好得令人覺得不真實,讓人踩不到實處。

陶醉於美夢中時,美夢破碎的腳步也就臨近了。

轉眼間到了冬天,天氣漸冷,四面透風的水榭,就再不是讀書的好去處,章懷雨改到鎮外半里之遠處小山上的一家書院閣樓中繼續他的每日一讀。

十二月中旬的一天,照例進入書院閣樓中的章懷雨卻感覺有些心緒不寧,一本《左傳》在手中反覆翻閱了半天,卻始終都停留在最初翻開的那一頁。

上午十點左右,章懷雨感覺有些睏乏,乾脆就向後一仰脖子,以書蒙面,閉上眼睛小憩,本想小寐一會足矣,卻不意竟睡著了。

章懷雨做了個夢,一個寓意並不好的夢:一個黑影潛入了夢中,遮擋住了夢中一切奼紫嫣紅的美景。黑影並非是影子,它有笑聲,是那種刺耳如金屬磨擦般的笑聲,讓人的神經會不由自主地牽動渾身肌肉也跟著收緊。

這一收緊,章懷雨醒了,刺耳聲音的在他耳邊十分真切地迴盪著。

初時,章懷雨還以為是幻聽,漸進地,他明白了過來,金屬磨擦的聲音是槍聲。

逃出北平城時,章懷雨曾聽到過這種槍聲,他可以肯定地說,開槍的人不是鎮上保安隊的那些個保丁。保丁開槍驅趕土匪時,鳥銃裡發出的那種槍聲和他正聽到的槍聲完全是兩碼事。

聽這槍聲,難道是潰兵來了?這點上,章懷雨就有些吃不準了。

逃出北平城那會,中日雙方的軍隊,正打得熱火朝天,那時章懷雨光顧著逃命,哪有那閒工夫去了解哪種槍聲是從哪種槍裡發出來的。

聽不出來沒關係,眼睛看看就知道怎麼回事了。

彎腰貓著身子,靠近視窗,舉手輕輕地推開一扇窗,探出半個頭朝槍聲傳出的方向望了過去,小鎮的上空升騰起了滾滾濃煙。

一群身著黃皮的軍人正瘋狂地向小鎮內湧,手裡的槍都帶著一面血紅的膏藥旗,在陰暗的天氣裡,顯得特別刺眼。

不好!日本兵來了!

日本兵要幹什麼?距離實在太遠,章懷雨也看不太真切,心中焦慮頓生。

雖以前就聽說過,日本兵是如何地殘暴,但沒親身體驗過的人,總會心存僥倖。

擔憂父母的安危,章懷雨連滾帶爬地下了閣樓,出了書院,騎上單車,就往家的方向狂奔而去。

行至半路,先前還密集的槍聲,漸漸地稀落了下來。

剛到小鎮的老城牆根附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