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一遍。那拍動的東西「溶解」了。至少看起來是如此。它突然間變成液體,瞬間蒸發了。或者,不對,是「滲透」了,像是水坑裡的水被吸進溼土裡。沒剩下半點水氣,彷彿直接滲進艾沙克的皮肉中。
她把她的困惑暫時拋到一邊。
芮布卡太太沖過特克身邊,直撲向男孩。她坐在床上,把他摟在懷裡。仍不住喘著大氣的艾沙克彎身靠著她,把頭伏在她肩頭,開始啜泣。
「給他們一些空間吧。」眼見不會再有什麼事發生,至少不會有可怕的事發生了,杜瓦利便要其他人退後。麗絲退下,抓住特克的手。他的手上又是汗水又是灰塵,但卻讓人無比安心。她不懂剛才發生的事,但眼前正在發生的卻完全可以理解:一個母親正在安慰一個受驚嚇的孩子。這是頭一次麗絲開始把芮布卡太太看成一個陰沉、冷淡的第四年期人以外的人。至少對於芮布卡太太來說,艾沙克不是一項生物實驗品。艾沙克是她的兒子。
「該死!」特克又說了一遍。「孩子還好嗎?」
這還有待觀察。蘇麗安·莫埃和黛安·杜普雷退到小小的廚房裡一處角落,熱切而安靜地談論著。杜瓦利博士謹慎地隔著一段距離看著芮布卡太太。艾沙克的呼吸漸漸平穩了,他從芮布卡太太懷中起身,四下張望。那奇特而有金色光點的大眼睛閃耀著,他還打了幾次嗝。
黛安·杜普雷和火星女人停止對話。黛安說:「讓我檢檢視看。」
她是這個房間裡最近似醫師的人。芮布卡太太不太情願地讓黛安坐在男孩旁邊、量脈搏、用手指敲敲胸口。做這些事,麗絲猜測,要說是為艾沙克診斷,不如說是要讓他安心。不過她也確實仔細看了那東西碰過的左臉頰和額頭,沒有明顯的疹子或發炎。最後她檢查艾沙克的眼睛,那雙奇怪的眼睛,似乎也沒有發現什麼異常之處。
艾沙克鼓起勇氣問:「你是醫生嗎?」
「只是護士而已。你可以叫我黛安。」
「我還好嗎?黛安。」
「在我看來,你還不錯。」
「發生什麼事了?」
「我不知道。眼前有很多奇怪的事情發生,這只是其中之一。你感覺怎麼樣?」
男孩停頓了一下,彷彿正在評估。「比較好了。」他終於說。
「不怕嗎?」
「不怕。嗯……不那麼怕啦。」
事實上他現在說起話來比過去幾天都要有條理。「我可以問你一個問題嗎?」
男孩點點頭。
「昨天晚上你說你可以透過牆看東西。你說有道光,只有你能看到。現在還能看到嗎?」
他又點點頭。
「在哪裡?你能不能指出來?」
艾沙克遲疑了一下,但照做了。
「特克,」黛安說,「你的羅盤還在身上嗎?」
特克口袋放著一個黃銅外殼的羅盤。在米南加保村時他不肯丟掉,還讓伊布黛安很惱火呢!他拿出羅盤,順著艾沙克手臂對準食指比的方向。
「這不稀奇。」芮布卡太太不耐煩地說,「他一向指著相同的方向。西邊微微偏北。」
「現在差不多是正西邊了。確切地說,有點偏南。」特克抬頭,意識到他們的表情有些異樣。「怎麼?這很重要嗎?」
下午過了一半,街上已經快恢復正常了。過去這幾個小時,沒有東西從落塵中長出來。偶爾塵灰會打起轉來,不過那可能是風吹的。一陣風吹了起來,空氣變得迷濛。風把灰色的廢物推向光禿禿的牆邊,也吹走一些落塵,露出了幾處柏油路面。
只有幾個怪東西撐到隔天早上,大多數都和中間有眼睛的那朵花一樣,被那些活蹦亂跳的小東西攻擊(不如說吃掉了,麗絲心想),轉眼間小東西又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