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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錦仰起頭來,眼裡紛雜著擔憂,“我做了一個夢,夢見你躺在軍帳裡,快要死了。你叫我的名字,我卻怎麼也夠不著你。醒來事情就像在眼前一樣。”
半晌,東方低沉道:“我不會死的。你在這裡,我總會回來。”他吻上她的脖子,承錦瑟縮了一下,卻沒動。東方的唇染著雨水清冽的氣息,承錦的臉卻忍不住發起燙來,推他道:“你一個人回來的?五哥呢?”
東方一時不知從何說起,“他在燕州,我回來看看七王要做什麼。”
承錦遲疑道:“七哥……他,並沒有回京啊?”
東方猝然一驚:“什麼?”
承錦道:“七哥有一年多沒有回京了,最近也沒有他的訊息。”
東方驟覺失算,“糟了!我們都上他當了!我早該想到的,皇上中了他的毒,朝夕不保。他自始至終要對付的人,都是你五哥啊!”趙隼的三萬騎兵,有兩萬都帶到了京城之北的青州。燕州大營無主將,承鐸困於閘谷,身邊又沒有多少人。倘若七王傾兵而至,輕易可將承鐸拿下。東方越想越糟。
承錦扯扯他袖子,卻又道:“不過皇兄也確實很不好,病了好幾日不能上朝。前日上了朝,卻為了些許小事殺了三個人。皇后都怕他得很,私底下說他像是變了個人。”
東方瞬間主意已定,“我今夜就要去見皇上,明天再回燕州去。”承錦只望著他不動,東方心裡也覺倉促,略抱著她柔聲道:“對不住你,又要等我了。現下情勢危急得很,你五哥如今在燕州不能脫身……”
承錦打斷他道:“不用解釋這些。實話告訴你,我看皇兄神志昏噩,怕是活不了幾天了。因為這個,朝裡的動靜也不小。你如今一人投身這虎狼堆中,才要多加小心。……我……你記得我在等你就是。”
東方想想,嘆道:“唉,我們把時間攢著吧,往後再說。”
承錦正要笑他,忽然那邊暖閣裡承錦的大丫鬟搖弦朝這邊打探,叫道:“公主?”承錦忙回頭瞧去,覺得這樣被丫鬟看見不妥。東方低聲道:“你先去吧,我回頭再來找你,你不要去找我。”承錦“嗯”了一聲,搖弦已擎了一盞燈朝這邊來。
承錦站出芭蕉下應了一聲,搖弦便吃驚地叫著:“公主怎麼站在這裡,還下著雨呢?哎呀,你看,衣裳都沾了泥……”
承錦回頭看那芭蕉後面,已不見了東方的影子,彷彿做了一場夢,也抬高了聲音,“掌上燈就不見你人影兒,早幹什麼去了,這會子跑來。”說著,牽了裙襬,頭也不回地回去。
東方冒雨潛至承鑠寢宮外,想了想,還是先讓值寢的大太監報了名。那大太監的鎮定讓東方刮目,他憑空冒出來求見,那人竟面不改色地報了進去。東方進殿時,承鑠臥在床上,眉間眼底陡增老態。寢宮之中燃著暖爐,卻讓人覺得空寒悽清。
東方禮拜稱名,承鑠彷彿沒有聽見。半晌,微微睜開眼,見東方望著自己,他突然道:“你看什麼!難道朕變了樣嗎?”
東方低了頭道:“臣離京之時還替皇上診過脈,不想數月之間,皇上竟纏綿病榻。”
承鑠默然看了他一會,“是你,東方。”他和上眼,“你說過,朕中了迷藥,朕記得。”
東方本想言說七王之事,眼見他這般病態,不知該怎樣插進這話題。承鑠卻兀自說道:“朕最近總看見過去那些人,在這裡走來走去。朕想找個人說話都找不著,你和朕說說話吧。”
東方躊躇道:“皇上要說什麼?”
“東方,你殺過人嗎?”
東方道:“殺過。”
“你殺過你不願殺的人嗎?”
“這……殺人總是不得不殺,既然不願殺,又何必要殺呢。”
承鑠嘆道:“是啊,你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