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閣老頭都疼了,“你說,解語往後會怎麼看咱們家?還有無忌,阿屷,小七,我往後怎麼見他們?”不爭氣的孫子,丟死人了。
含山郡主府,謝四爺專程過來查流年的功課,“小七,可有練字?”流年怔了怔,“爹爹,您不是說過,我若不想學,那便不學?”這些時日都玩瘋了,練的什麼字呀。
謝四爺慢慢展開一幅字貼,“小七,這是摹本。”可不是原作,原作太珍貴了。懷素的《自敘貼》展現在流年眼前,《自敘貼》,是狂草中的極致之作。鐵畫銀鉤,圓轉遒逸,如驟雨旋風,聲勢滿堂,又如壯士撥劍,神采動人。
流年看的想落淚,“太美了,太震撼了。”懷素窮,買不起紙張,在芭蕉葉上練的字!看看人家這豪情勃發、一氣貫之的傳世佳作,真是氣勢恢宏,妙不可言。
“小七,想不想學?”謝四爺慢吞吞問道。你若不想學,那便不學,可你若想學呢?流年眼睛捨不得離開《自敘貼》,連連點頭,“想學,想學。”我也想任意揮寫,隨手萬變,縱橫迴旋,奧妙絕倫。
謝四爺神色淡淡的,“既想學,那便依著我做功課。”流年看看字貼,看看謝四爺,掙扎了好半天,鄭重點頭,“成,依著您。”這才自在了幾天,又要開始被謝四爺逼功課的悲慘歲月了呀。
☆、123 第123
謝四爺做老師雖嚴格;卻也循循善誘,“小七快要做姑姑了,要有做姑姑的樣子。往後若有了小侄女,跟著小七學,也做才女,好不好?”
小侄女跟我學?好啊好啊,流年忙不迭的點頭。等到丫丫生下小丫丫,模樣長的像我,聰明勁兒也像我!謝家驚才絕豔兩才女,一是謝流年,一是謝小丫。
流年滿懷對未來的美好憧憬,端端正正坐下來;打算開始做功課。謝四爺端起茶盞,閒閒飲茶。乖女兒,“作書能養氣,也能助氣”,用心練吧,好處多著呢。
流年凝神靜氣寫了會兒,忽想起一件重要的事,“爹爹,若是女孩兒,‘侄女賽家姑’,該是像我。若是男孩兒呢,‘外甥肖舅’,該像張乃山了。您也一起教他吧。”做好兩種準備,萬一是男孩兒,也不能耽誤孩子呀。
淺綠油潤的蒙頂甘露,香氣高爽,芬芳鮮嫩。沏到第二遍,茶味越發鮮醇,令人齒頰留香。謝四爺正悠然品茗,冷不丁聽了寶貝女兒這句話,頓覺口中無味。
“無妨。”謝四爺慢吞吞說道:“姑姑麼,是天天要見到的親人。舅舅也親,卻不會時時見面。小七,舅舅好與不好,其實不相干。”
“才不是呢。”流年放下筆,得意洋洋說道:“姑姑是天天見到的人,舅舅也是天天要見到的人啊,哥哥和丫丫要一直住在郡主府,大哥二哥和張乃山天天都能見著孩子。”
謝四爺放下茶盞,沖流年招招手。流年一溜煙兒跑了過去,隨手拉把椅子坐下。笑嘻嘻看著謝四爺,那神情分明是在說“問吧問吧,我什麼都知道。”
“你哥哥嫂嫂要一直住在郡主府?”謝四爺慢慢問著小女兒,“小七,這話是誰說的?”孫子生下來之後,兒子兒媳還不回謝家住?怎麼自己這當爹的都不知道。
“最早,是阿爺和伯伯說的。”流年眉毛彎彎,露出一口小白牙,“阿爺和伯伯說過以後,大哥二哥大嫂二嫂都點頭附合。伯母就笑了,說此事不難。”
謝四爺淺淺一笑,重又端起茶盞,“此事不難?小七,若依你說,此事難麼。”流年眼中有笑意,輕輕搖頭,“不難,不難。只要哥哥嫂嫂都願意,一點不難。”
謝四爺默默喝了口茶,並沒說話。流年有些同情的看著他,其實他是很想妻妾和睦、兒孫繞膝的吧?可是謝家再怎麼和睦,也比不上南寧侯府呀。南寧侯府人人待棠年親熱,又很尊重他,棠年在這兒真是如魚得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