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圍密密麻麻的墓葬牆,配合著小屋小院倒是有點靜謐美好的意味。
桑覺算了算時間:“你已經兩個多月沒住這裡了,裡面應該有很多灰塵。”
霍延己道:“請人來打掃一下。”
灰塵倒是不至於,但確實兩個多月沒住,應該要換一下床單之類的貼身用品。
隨後就是站在雨中的長久對視,好一會兒,桑覺扭開目光,咕噥道:“你要去忙了。”
霍延己嗯了聲:“不是不能帶你,但等會兒他們看見你,指不定要打聽你先前怎麼從主城跑到的地下城,你高興?”
“不高興。”桑覺悶悶轉身,“我去參觀你家。”
“嗯,密碼六個零,洗個澡,等會兒有人來打掃,尾巴別露出來。”
“知道了。”
霍延己注視著桑覺走到小屋門前,按下密碼推門進去,單薄溼漉的身影逐漸消失在視窗。
而他身後,慢慢傳來一道沉沉的腳步。
霍延己緩緩轉身,道:“就您一人?”
“不然?”老上將抬起皺巴巴的眼皮,平淡道,“他們忙,沒時間來祝賀你平安回來,就託我帶個話。”
老上將確確實實隻身一人來了,身後一個士兵都沒有。
他穿著黑色雨衣,走到湖邊,望著水面的波點,忽然道:“有魚竿嗎?”
“有。”
霍延己走去工具房,沒多久就拿了兩根魚竿出來。
如今外面的湖裡海里都沒有正常可食用的魚類,早就絕種了。
這片湖裡的魚,還是好些年前霍延己立了功,但因為立場問題,議庭一直想打壓他,不願意他升得太快,就故意敲打他莊園裡不是有片湖?隨即賞了袋魚苗,閒得沒事的時候可以釣釣。
在地下城魚苗也算得上是奢侈品,整個地下城就一個觀賞用的水族館,一百多年前弄進來的魚也都幾乎都快絕種了。
可對於站在一線的軍人來說,這種獎賞無異侮辱。
但霍延己並沒在意,隨手就將魚苗扔進了這片湖,竟然真就將這片死寂的湖水養活了。
老上將顯然不會釣魚,雖是大半身入土的年歲、普通人中目前為止唯一存活的上將,但人生履歷也可謂“單調”,十六歲就因為基因檢測不合格成為監管者,二十歲進入軍隊,一步一個腳印走到了今天。
像釣魚這種奢侈的休閒方式,他也只在歷史課本上見過。
霍延己直視前方,沒多此一舉去教,老人挺有天賦,沒一會兒就弄懂了。
老上將道:“雨衣帽子戴上,身體再好,淋久了也會生病。”
霍延己回絕:“不用,剛好有幾天沒洗頭了。”
老上將悶著哼,發出了一連串的笑聲:“你倒是會說笑了。”
兩人隔著三四米遠,都注視著層層漣漪的湖面,許久沒說話。
“看來是雨太大了,魚不咬鉤。”老上將這麼說著,卻沒收回魚線,“把飛行器降落在這,就不怕別人說你閒話?”
“說什麼?”霍延己淡淡道,“說我獨|權專|政,獨佔資源?”
老上將微嘆:“你看,你不也知道嗎?偏偏就要做。”
“只有我知道自己是什麼樣的人,也只有我是可控的。”霍延己道,“如果無人能信任,那獨權也沒什麼不好。坐在這個位置上,名聲這種東西早就遠了。”
就算如今,無數人對霍延己印象改觀,支援他,信任他,敬他……但要說所有人都如此那不可能。
就當下,就在這片主城,也一定有人在不為人知的角落裡罵他,質疑他。
霍延己從來不在意這些聲音,誇讚、聲討、怒罵,不能叫他欣喜,也不能叫他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