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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部分

頭望時,那輛騾車早已走得不見了。

按下鏢隊的人不表。且說韓佩瑛被迫上了騾車之後,不由得又是驚惶,又是氣憤,許久許久,都沒有說話。

奚玉瑾噗哧一笑,輕輕的給韓佩瑛理好亂髮,說道:“好妹子,你生我的氣啦!”聽她說話,溫柔體貼,就好似從前相處一般。

韓佩瑛說道:“我怎敢生姐姐的氣?嗯,三年不見,姐姐的武功是大大長進了,我應該給姐姐賀喜。”

奚玉瑾笑道:“原來你是為了我破了你的獨門點穴手法,心裡很不舒服,是麼?告訴你老實話吧,我這全是取巧。那一年我在你的家裡和你研討武功,早已對你的獨門點穴手法特別留意,所以我是以有備攻你無備,這才僥倖勝你一招的。你若是病好了,我未必是你的對手。不過,我也不希望今後咱們還會交手了。咱們畢竟是好姐妹,是不?好妹子,你別怪我,我絕不是想欺負你的,我這是不得已而為之,到了百花谷你就明白了。”

韓佩瑛心想;“原來她早已料到有今日之事,預先偷學了我的獨門功夫。”心裡恨他狡詐,索性閉上眼睛,不再理睬奚玉瑾。

奚玉瑾輕輕說道:“對啦,佩瑛,你身子不太舒服,還是好好睡一覺吧。”韓佩瑛感覺得到奚玉瑾的衣抽從她臉上拂過,一縷幽香,沁入鼻觀,叫她說不出來的舒服,韓佩瑛想叫叫不出來,不知不覺就睡著了。

也不知過了多久,韓佩瑛悠悠醒了過來,張眼一看,只見紅燭高燒,爐香嫋嫋,床雕飛鳳,帳繡幡龍,原來是置身在一間華麗的繡唐中了。

韓佩瑛醒來之後,只覺氣健神清、宿疾爽然若失。這幾天她病勢加重,氣喘心跳,本來是不能運用內功了的,如今試一試吐納的功夫,只覺精力瀰漫,內息綿綿不絕,運氣三轉,氣達重關,竟是暢通無阻,絲毫沒有頭暈眼花的現象。韓佩瑛好生詫異,心裡想道,“怎的我睡了一覺,病都好了?”

妝臺上有一面磨得亮晶晶的銅鏡,韓佩瑛對鏡流妝,鏡中映出她清麗的姿容,端的是“芙蓉如面柳如眉!”韓佩瑛對鏡凝眸不禁痴了。少女都是愛美的,但韓佩瑛之所以如痴似呆,倒不是完全出於自我陶醉的愛美心情,而是因為她在鏡於裡看到“失去的自己”,那是她沒有生病之前的自己,鏡中的少女神采飛揚,憔悴的顏色已是完全看不見了。

桌子上燒有一爐桓香,檀香有寧神的功效,韓佩瑛吸了幾口香氣,把亂麻似的心情寧靜下來,想道:“難道是奚姐姐在我不知不覺之中給我醫好了病?”又想道:“這間房不知是奚姐姐的臥房還是她特別給我佈置的?但不管怎樣,看來她對我倒不像是不懷好意了。”

韓佩瑛眼光一瞥,梳妝檯上方的牆壁掛有一張條幅,上面寫著一首詞,韓佩瑛認得是奚玉瑾的字跡,詞道:“淮左名都,竹西佳處,解鞍少駐初程。過春風十里,盡養麥青青。自胡馬窺江去後,廢池喬木,猶厭言兵。漸黃昏,清角吹寒,都在空城。

杜郎俊賞,算而今重到須驚。縱豆蔻詞工,青樓夢好,難賦深情。二十四橋仍在,波心蕩、冷月無聲。念橋邊紅藥,年年知為誰生?”

韓佩瑛輕輕唸了一遍,不覺一片茫然,心中只是想道:“奚姐姐為什麼特別喜歡姜白石這一首詞?她書寫這一首詞,掛在當眼之處,是不是就為了留給我看的呢?”

原來這首詞是南宋詞人姜白石填的《揚州慢》(詞牌名),是姜白石的自度曲,慨嘆戰亂之後揚州的荒涼。詞前有一小序:“淳熙丙申至日,予過維揚。夜雪初霧,養麥彌望。入其城則四顧蕭條,寒水自碧。暮色漸起,戍角悲吟。予懷滄然,感慨今昔,因自度此曲。千巖老人以為有黍離之悲也。”

南宋詞人愴懷家國,拿戰亂之後的荒涼作題材的甚是平常,這首《揚州慢》雖然是同一類同中的出類拔萃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