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燈 巨大 直達底部
親,雙擊螢幕即可自動滾動
第12部分

前開,在第一個路口左轉。

湯馬斯爬下梯子,進入屋子後,很驚訝地發現自己的手臂還在抖。他老了,很老了。他不該爬到梯子上,不該堅持原則的。

老人就該儘可能保持自己的優雅,讓新人把你推到一旁。

他打電話給馬塔潘區第三分局的隊長肯尼·當倫。湯馬斯以前在南波士頓的第六分局當隊長時,肯尼當了他五年副手。而就像很多高階警官一樣,他的成功多虧了湯馬斯的提拔。

秘書幫湯馬斯轉接後,肯尼說,「今天休假日還這麼忙。」

「啊,對我們這種人來說,沒有什麼休假日的。」

「一點兒也沒錯,」肯尼說。「我能效勞什麼,湯馬斯?」

「藍丘大道一四一七號,」湯馬斯說。「那是個倉庫,本來應該是放賭場裝置的。」

「但現在不是。」

「對。」

「你希望下手多重?」

「一瓶都不留,」湯馬斯說,他心裡有個什麼發出臨終的哭喊。「一滴都不留。」

8 在昏暗中

那年夏天的查爾斯屯監獄,麻州當局準備要處決兩位著名的無政府主義者薩科與凡賽提。無論是全球各地的抗議活動,或是最後一刻的請願、延期、再請願,都無法讓州政府取消這項任務。自從兩位犯人從諾福克郡戴登鎮的看守所移監到查爾斯屯監獄的死刑犯牢房後,等著要坐上電椅的那幾個星期,喬的睡眠就老是被聚集在花崗岩牆壁外頭一群群憤怒的公民所打斷。有時他們一整夜守在那裡,唱歌、用擴音器大叫,喊口號。有幾夜喬猜想他們帶了火把來,為抗議活動增添一點中世紀氣氛,因為醒來時他聞到了燃燒柏油的氣味。

但總之,除了有幾夜的睡眠被打斷之外,這兩個死刑犯的命運對喬或牢裡其他人都沒影響。只有馬索·裴司卡託瑞除外,他被迫要犧牲掉他慣常在監獄牆頂的夜間散步,等到風頭過去。

八月下旬那個知名的夜晚,用在那兩名義大利人身上的超額電流,使得監獄裡其他地方的電力大減。監獄階梯上的燈光不是閃爍著暗下來,就是完全熄滅。兩名死者的屍體被送到森林丘地火化。抗議群眾則逐漸減少,最後全都離開了。

馬索又恢復了他持續了十年的夜間習慣——在牆頂沿著厚而捲曲的鐵絲網散步,牆內有黑暗的瞭望塔俯瞰著監獄的院子,牆外是工廠和貧民窟構成的醜惡地景。

他常常帶著喬一起去散步。讓喬驚訝的是,他已經成為馬索的某種象徵——是象徵他征服了那個高階警官聽命於他,還是象徵他幫派裡的一個潛在成員,或只是個寵物,喬不曉得,也沒問過。何必問呢?他夜裡出現在牆頂上馬索的身邊,就清楚表明了一個再重要不過的訊息:他受到保護了。

「你覺得他們有罪嗎?」有天夜裡喬問。

馬索聳聳肩。「那不重要。重要的是傳達出來的訊息。」

「什麼訊息?他們處決了兩個可能是無辜的人。」

「訊息就是這個,」馬索說。「全世界每個無政府主義者都聽到了。」

那個夏天,查爾斯屯監獄發生了許多流血事件。喬畢生頭一次相信人類天生就很野蠻,有那種狗晈狗的愚蠢劣根性,會為了自尊而自相殘殺——為了被插隊,為了在院子裡走路時有人擋著,為了有人推你或撞你或腳上被輕輕踩了一下。

結果,事情演變得更復雜。

一個關在東翼的囚犯被人用滿手碎玻璃拍中雙眼,導致全盲。在南翼,警衛發現有個傢伙的肋骨下方被刺了十幾刀,從臭味判斷,傷口穿透了他的肝臟。連兩層樓底下的囚犯都聞到他死亡的臭味。喬還聽到婁森牢房區傳來徹夜的強暴派對,那個牢房區的得名,是因為婁森家族三代——祖父、一個兒子、三個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