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玲瓏道,她看出羅永城本性剛烈偏激,脾氣又執拗無比,明明心裡動搖,嘴上卻決不肯軟下來。她只好微笑,準備繼續用溫言柔語勸哄他。
“羅莊主還是堅持要走嗎?”突然,門一開,有人走進來,唐流順手拉了張椅子坐下,道,“莊主好剛硬的脾氣,吃了這些苦頭,還是不肯改一改。”
一屋子人瞪圓了眼,看她閒閒地對著羅永城,老虎頭上強攥毛,以硬碰硬。
“怎麼,唐姑娘是準備要用激將法勸羅某嗎?”羅永城一眼瞥見她面上傷疤,想起當初她不顧一切奮力勸阻的事情,總覺得自己虧欠了她些什麼,倒不好意思當面發火,乾笑道,“這招怕是不靈驗呢。”
“我便是做夢也不會想要在羅莊主面前使計。”唐流也笑,她偏頭睨他,“羅莊主,脾氣大性子強就是好事?不錯,你知道的事情多,可光知道有什麼用,如果你一直都對,我們大家就用不著走到這步了。”
所有人立刻低頭,個個面上神情莫測。
惟唐流依舊不慌不忙,她笑一笑,徑直對住羅永城悶怒的模樣,“羅莊主,你說我這話可對?”
“好!好!你個丫頭真厲害!”羅永城哈哈大笑起來,“唐姑娘,有時候你的潑辣手段連羅某都佩服得緊呢。”
“我不要你佩服我,我只要你聽我這一句。”唐流道,“既然大家同生死過,才脫了險,可別窩裡反,鬧得不歡而散才好。”
“什麼話!”羅永城聽得大是搖頭,才要說話,卻見她一挑眉,伸出手指止住他說話道,“羅莊主,這次你不聽我的都不行,要記住,你欠我唐流一句話,上次在驃騎莊,我冒死從齊王手裡逃出來給你報信,你卻固執不聽,如今都已是這步田地,你難道還要和我比脾氣嗎?”
一提及驃騎莊,羅永城再說不出話。
他沉默下來,眼神逐漸黯淡,一旁長青與小飛面色早變,聽唐流冰冷無情地接下去,“老王頭、胡存生、大劉、麻黃、疤子李,莊主,我唐流還記著這些人呢。”
玲瓏看羅永城低頭不語,平日暴燥狠猛的漢子居然眼圈發紅,忙偷偷拉唐流衣袖提醒她住口。
唐流卻一縮手,避開他,“羅莊主,我是不明白你的來歷,以及你與太后的淵源,我只是個局外人,曾經在驃騎莊住過些日子,於我,這些人都是我的朋友,他們對你忠心耿耿,我自己也很敬重莊主的為人。今天,不管你是否把我當作其中一分子,我都要當面對你說這些話。”她立起身,居高臨下地看住他,“羅莊主,也許你是發號施令慣了的人,但長青也做過將軍,沒有人可以把別人的性命當作兒戲,如果你真的愛惜這些弟兄、愛惜你自己,就請別再胡亂意氣用事,收了壞脾氣好好聽一聽別人有什麼想法。”
話一說完,她轉身就走,再也不看他一眼。
待玲瓏回房間,唐流已在逗燻兒玩耍。她取了紙筆教他寫字,自己寫一個,讓燻猜一個,猜對了就賞一粒糖豆。
玲瓏靠在門旁,看他們笑成一團,嘆:“阿流,我真是服了你,羅莊主再也沒有提過離開的事,只是他心情很不好,一個人面朝牆壁生悶氣。”
“早該有人對他吼幾嗓子了。”唐流淡淡道,想一想,突又輕笑,“其實他的脾氣與我很相似,你看多奇怪,通常我們說別人總是更容易,自己要改脾氣卻很難。”
“我倒覺得我們兩個才是真奇怪。”玲瓏笑,“你容貌如此弱不禁風,卻生了這副烈性脾氣,而我通常最冷若冰霜,怎麼每次出面說好話的人反倒是我?”
第九節 儒子心、錦繡口
平出去行宮,直到晚上掌燈,仍不見他回驛館。
眼見天色逐漸暗下來,玲瓏越來越擔心,指尖隱隱發涼,一直捱到晚飯時分,這星冰涼已蔓延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