蠢的一面,而且很容易被低階笑話逗得哈哈大笑。只要給他們一個合適的空間,他們的無聊下流就會取代日常生活中的禮貌有節。而這樣一個合適的空間當然就是座敷。
藝伎必須迎合醉酒後的客人頑皮下流的態度,她們還得忍受客人一個勁的無聊傻笑。但是如果這一切表現得太過分,藝伎就可以轉而變成一個嚴厲的媽媽,用苛責的語氣跟客人說話。日本男人似乎很喜歡這種感覺,他們願意成為受到溺愛的小男孩。美國男人看到日本同事竟然縱容自己陷入如此沒有男子氣概的情境,往往都會大為驚駭。
實際上,日本人往往都是透過身體接觸、宴會遊戲、滑稽鬧劇而營造出一片歡騰的景象,而這些在美國人眼裡,就和童年的娛樂活動沒什麼兩樣。美國成年人不僅與這類娛樂保持距離,甚至還帶有嘲諷的態度,但是日本人在這一點上卻毫無約束。當然,愚蠢和無聊也會發生在美國人身上,可是這跟日本人的幽默完全是兩碼事,不具備可比性。在日本社會,也許只有藝伎花街才能成為“嬰兒”的天堂,日本男人在這裡能夠得到完全的自由。
在都都逸表演完了之後,大家一起喝了很多酒。主人把他的三味線借給我,於是我唱了好幾首小歌。這群新客人對我的表演感到格外驚訝。在我們離開酒吧時,大部分客人都打算回他們的酒店。我帶著剩下的四個想吃夜宵的客人穿過鴨川河,來到一家藝伎們晚上最喜歡光顧的麵條店。一個先鬥町舞伎和她的媽媽桑也在那兒,“菊子,這是你的客人嗎?”那位媽媽桑問道。“是的,”我回答,“是東京來的客人。”
這次宴會的主人在回酒店之前給了我一個信封。“多謝關照。”我向他道謝,將信封摺進了和服的胸前。第二天吃早餐時,我開啟那個信封,發現裡面竟然有四張面值一萬元的紙幣(大概相當於120美元),一下子把我嚇住了。可是坐在對面的媽媽桑卻說:“昨天晚上你做得非常好,這是你應該得到的回報。”一旁的歐巴桑一邊收拾早餐的碗筷,一邊輕蔑地對我說:“看來這些日子你很紅嘛,是不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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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出赴宴
藝伎有時候會和客人一起外出赴宴。就跟在花街舉行宴會一樣,一般這種宴會也由公司買單,而且看起來和普通的晚餐約會沒什麼區別。有一次,在我的媽媽桑去鄉下小住期間,我受到凝香茶屋的邀請,說是去附近一家牛排餐廳吃晚餐。這次活動是凝香幫她的一個客人安排的,這位客人也邀請了她,還有裡見、一梅和一照。如果媽媽桑在家的話,她也會被邀請同往。這位客人請我們這麼多人一起吃牛排,如果算上一梅和一照的佣金,他差不多得花掉將近三百美元。
那天晚上我們全都被牛排撐飽了,而這位客人在裡見吧的軍歌聲終於為整晚的娛樂活動劃上句點。儘管他非常慷慨,但我覺得他有點多管閒事而且不太招人喜歡。“喏,戲票的錢,”他說道:“你喜歡歌舞伎吧?拿著這個去看看歌舞伎表演好了。”我之前看見他和凝香商量過什麼,而且問凝香要了一個信封,看來就是為了給我小費的事。我對他表示謝意,把祝儀收好了。在日本,人們是不能當著送禮人的面開啟禮物的,而當我回到家時又非常疲憊,所以直到第二天早上我才拆開了祝儀袋。
我以為裡面會是5000日元(15美元),因為這個數目剛好是歌舞伎門票的價格。但是,信封裡竟然有50000日元。我第一個反應就是:這個客人一定還有什麼企圖,所以預先給了我這麼多小費。我把錢放回信封,心裡七上八下,多麼希望媽媽桑能夠在家啊!我猜測,只要這筆錢在我這裡,那個客人就一定以為我接受他的某種暗示了,這種想法真是令我苦惱極了。忐忑了好長時間,估摸著凝香媽媽桑應該起床了,於是趕緊去她的茶屋找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