巡長,開仗怎麼樣了?”
趙麻子神氣活現地走在前面,道:“還用說麼,皖系府大勝!得了,別到處瞅,瞅什麼?回去,都回去!”他一轉身,看見長順快步往外走,立馬追了上去,伸手趕雞似地趕人:“你幹什麼?沒聽到呢吧?咱皖系府的陸二少爺,陸科長,說了!現在誰也不準出去,統統在家裡待著!”
長順氣得漲紅了臉,道:“你說什麼?咱們家少了人,咱們急著出去找,你攔什麼?你沒有親人、沒有朋友麼!起開!”
“嘿我說你,你他爺爺的不懂人話是吧?你趙巡長,我,叫你滾回去!聽見沒有?”趙麻子洋洋得意地揚著他的麻子臉,道:“我換了你,就是死了親爺爺也乖乖回去待著,這是命令。”
“你咒你親爺爺,狼心狗肺的畜生,你沒有好!”長順急起來,一推開他大步往外走。
趙麻子黑著臉追上去,抄起彆著的棍兒對著脊背就是一悶棍:“他孃的滾回去!”一邊打,一邊回頭呵斥站著看熱鬧的:“看個屁!統統家待著去!欠趙爺爺收拾對吧?”
紅袖見了,趕緊跑出來拉長順:“得了,得了,咱們不和他鬧,先回來,先回來。”
長順雖然捱了一悶棍,倒不曾流血,也不怎麼疼,只是心裡一口悶氣憋著,半日說不出話來。白芙儂拿甜燒酒來給他喝,一邊連說了好幾聲對不住。
長順道:“白姑娘,您別!咱們夫妻兩個受您好處不是一天兩天,怎麼著都該。我是氣那沒心沒肝的畜生,你說,皖系府就這麼做事麼!他也能當巡長?這個無賴,這個地痞流氓!”
紅袖去灶間燒了幾個小菜,並上兩小碟點心,一碗湯端出來,道:“你呀,疼不疼?疼就少說兩句,虧姓趙的沒砸你的腦袋,否則……”
白芙儂勉強撐了一點笑出來,道:“咱們吃罷,吃完了,再想辦法。”
趙麻子並沒有在衚衕裡久留,皖系府的勝利似乎就是他的勝利,蕭寶絡和蔣麗榮早為他準備了幾個好菜,邀他到家裡吃去了。
蕭寶絡特意穿了一聲玫瑰紅珍珠起花大閃緞長袍,配海藍色三鑲三滾長裙,把她的身材包得像一截一截的德國香腸,極殷勤地翹著手指給趙麻子夾了一塊五香薰魚,道:“趙巡長,您看,現在的情勢怎麼樣?”
趙麻子理所應當地吃了一塊燻魚,一邊拿眼朝手撕雞一瞄,道:“我看,你的高利貸放賬這下是暢通無阻了,這仗打過,北平要穩上好一段時間。你按兩毛六的利來,比從前高五倍,不礙事!誰要借,就多多地借給他,還不起,哼哼。蕭小姐,我現在也算得了身份的人,你放心,我準替你搞定。”
蕭寶絡順著他的眼神,連忙把手撕雞夾了好幾塊到他的碗裡,堆起笑唱戲似地道:“哎,我早說過,趙先生是福運通達的人,遲早走運的,就指著您啦!”
蔣麗榮雖和表姐不夠和氣,但也犯不著和吃的生氣,一面儘量地吃,一面拿袖口一抹嘴角,笑道:“你們都有事做,我也有事做。你們別忘了我,收了不少高粱面、豆麵、玉米麵,都是黃梅天放著快黴又不黴的,便宜得很。現在賣出去,怕是一毛一斤,也得有人要!”
趙麻子自認是三個人之中最有身份、最有氣派的人,不便當面讚揚她的能幹和賢惠,只從鼻子裡哼出一聲,道:“不錯,蔣小姐不錯。”極順手地夾了一塊醬牛肉,轉向蕭寶絡道:“蕭小姐,我出人出力替你搞高利貸的事兒,可不是白白地……”
蕭寶絡馬上聽懂他的意思,心裡想:等老孃有了錢,找十個二十個嘍羅也不是難事,還不廢了你?你算個屁!一面笑道:“應該,應該,這點意思,你我都懂的。”
蔣麗榮見趙麻子和表姐多說了幾句,似乎要比同自己更親密,馬上撇著小眼睛裝出嫵媚的模樣,道:“趙哥兒,現在你是咱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