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深刻記憶,但她的身體排斥了我。定莊改邪歸正,做起文化事業,在一份有香港投資的雜誌中出任主編。主編享受香港待遇,年薪一百五十萬,雖然不到以前年收入的零頭,但他安於這種平靜的生活。
定莊成為一個規矩的好人後,她放開膽子找了個情人。我要她形容一下,她不跟我透露任何細節,只說他很有理想,這點打動了她。
她一臉歉意地看著我,過一會兒說:“你不覺得冷麼?”轉身鑽入被子中,招呼我也鑽進去。
躺在她身邊,感受著她腿部的熱氣,朋友一樣地聊起天來。她說的都是野狗,野狗在臨死前的歲月裡明顯地衰弱,只能趴在地上,它下巴枕在兩個前爪上的姿態像一個乖乖的小孩。
它對她極度依戀,只要她走開片刻,就會發出嬰兒般的哀號。她多次勸過它:“如果以狗的年齡計算,你是德高望重的老人,就不要這麼撒嬌啦。”野狗總是難過地流出眼淚。
她這次到北京給雜誌聯絡廣告業務,帶上了野狗,不料它走到生命的盡頭。我胸口溼了一片,那是她的眼淚。不知何時,她的頭擱在我的懷中。我伸展手臂,她機敏地欠身,讓我的胳膊自她身下滑過,摟住她的後背。
她向我尋求安慰,我的手自她的後背移至她的腰部,她更緊地貼住我。她身體的深層還保留著一份對我的記憶,正在逐漸地醒來。
也許再過一分鐘或是五分鐘,她又是我的女人了。但這時響起電話鈴聲,賓館房間為聯機,室內電話和衛生間電話同時響起,二重奏般驚心。她鬆開我,腦袋移到另一個枕頭上,並不接電話。
鈴聲持續。我:“是定莊,還是你的情人?”她哼了句:“都可能。”她目光冷靜,側頭看我,觀察我的反應。
我感到極度厭煩,不是因為她有了別的男人,而是她的態度。她已是個理智的女人,不再是當年那位姑娘了。
我霍地站起,穿上衣服。
她:“你幹什麼?”
我:“再見。”
回到家時,彤彤還沒有放學,我在屋中練了一套拳,對自己強大的自我控制能力感到滿意,並找出小學時代的毛筆,寫下“山河堰落,大水常平”的書法,掛在牆上,欣賞了一個多小時。
彤彤回家後,吃飯、看電視、睡覺,一切正常。半夜,我迷迷糊糊地摟住她的後背,猛地驚醒,開燈,見她身上白燦燦一片,撫摸之下,並不是我期待的手感。
到達長腿姑娘賓館時,已是凌晨一點。她的房門亮著“請勿打攪”的顯示牌,門鈴無效,我敲了兩下門,室內很快響起腳步聲。
她透過貓兒眼窺視我,說:“你走吧,不會給你開門的。我是個可怕的女人。”然後腳步聲漸去。
過去十幾分鍾,聽室內再無聲音,便跑去一樓總服務檯,撥通她房間電話,我說:“想請你喝杯茶,大廳有茶室。”她沉默幾秒,“嗯”了一聲。
我跑上樓,立在她的屋門口。賓館房間的衣櫃貼近門口,聽得到她開櫃取衣,一個衣架掉了,響起她一聲“Fuck!”接著是瑟瑟的穿衣聲。
她開門後,我一步邁進門,她則一下邁出門,叫:“你怎麼這樣!”我拉她進來,關上了門。她在我懷裡沒有掙扎,說:“放過我吧,對女人來說,三個男人太多了。”鬆開她後,她讓我到床上坐,詢問我幾年來的情況,不時發出開心的笑聲,說:“怎麼把自己活成這樣?你是故意逗我吧?”我:“都是我的真實經歷。”她爆笑,跳到我腿上,給了我一個緊緊的擁抱,說:“既然你變得這麼有趣,好吧,我們以後做好朋友。”我把她從身上推下,她滾落在床,遺憾地說:“別生氣。我以為見了你就又在一起了,但我的身體不聽話,請接受現實。”這時響起電話鈴聲,她:“是那個很有理想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