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起一層緊密的冷汗,張強的表情僵化,一張臉也由前一刻的紅光滿面突然變得寂靜而雪白。
短短的幾秒之間,心裡卻接連轉了好幾個念頭。
最後,他卻還是“撲咚”一下跪下來,仰頭看著高高在上的男子哀求道:“哥,我錯了!求您再給我一次機會!我真的錯了!”
話音未落,只聽“咣”地一聲,洗手檯上的水晶菸缸已經飛了出去,重重砸在牆壁上,反彈回來的碎屑四下紛飛,有幾粒擦過置於地上的手背,面板上立刻湧起數道鮮豔刺目的血痕。
可是跪在地上的人卻不敢動,一動都不敢動,甚至連大氣都不敢出一下。
韓睿的臉色猶如萬年玄冰,漆黑的眼睛裡烏雲密佈,居高臨下地俯視道:“你跟我多久了?”
“五……六年。”
“還記得我的規矩?”
“不……不準沾白。”只是四個字,卻彷彿耗盡全身氣力,停了半天,張強才語調顫抖地接著道:“我只給過她兩次!……哥,是我一時鬼迷了心竅!我該死!我……”話未說完,下一刻只覺得胸腹巨痛,人便橫著飛了出去,滑著仰倒在大理石地磚上。
“我看你他媽的確實該死!”韓睿兩步走過去,在他面前蹲了下來,聲音如同浸在冰水裡,“我讓你管場子,你倒好,把那玩意賣給小姐?帶著個女人去泡溫泉好玩麼?可你他媽知不知道凌晨三點我在哪兒?公安還沒找上你是吧?知道死的那個是什麼人麼?”
指間的半截香菸被重重地彈在地上,濺起零星火花又倏忽隱滅。
他站起來,面覆寒霜,“人他媽的還是個學生!”
黑色的胡桃木門發出巨響,隔絕了裡面哀求討饒的聲音。
候在外頭的一干屬下還和來時一樣表情肅穆,誰都不敢多吭一聲。韓睿撣了撣衣襟,沉著面孔大步離開。
被突發事件打亂了步調,方晨一整天都心緒不寧。
好不容易熬到下班,她在半途中卻又突然讓司機改了道,讓車子朝著與公寓相反的方向開去。
於是華燈初上時分,她再一次走進那棟從裡到外處處都透著奢糜氣息的建築裡。
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真的這麼好運,剛進大門便看見兩個年輕男人站在一塊兒說話,其中一個頭發剪成短短的板寸,年輕的臉孔線條剛毅分明。方晨認得出他,第一次見到韓睿的時候他也在場,就一直跟在韓睿的身後。
她立時走上前去,問:“可不可以請你幫個忙?”
對方停下交談,用毫不掩飾地驚豔目光打量了她一下。
她自報姓名,然後才平靜地說:“我想見韓睿。”
幾分鐘之後,那個男人完成了請示,拿著手機從遠處走回來,臉上沒什麼表情,只是衝她一招手:“我帶你上去。”
沒想到這麼容易。
方晨站在那扇黑色的門外,只見旁邊的男人替她敲了敲門,其實也只是象徵性的,因為裡面一點回應都沒有。
然後他就對她說:“進去吧。”
走進去之後才發現,這居然是個豪華套房,光是客廳的面積恐怕就能抵上她的那一整套公寓了。挑高的天花板上掛著巨大的水晶吊頂,燈光亮起來熠熠生輝,彷彿滿天細碎的星光。
韓睿的那個手下並沒有跟進來,方晨環顧著空無一人的四周,稍微猶豫了一下,才舉步走向側面門板敞開著的那個房間。
可是走到近前,卻不由地愣住了。
似乎是完全沒料到會見到這樣一副場景,她彷彿遲疑了一下才想起來說:“不好意思。”又將目光稍稍避開,“……我還是在外面等你好了。”
她想給他換裝的時間,可是裡面的那個男人卻似乎不以為意,只是看她一眼:“不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