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出一個觀點:生命是不可衡量的,沒道理為了多數人去犧牲少數人。
可如今再代換一下所謂的電車難題,一條電車軌道上站著全人類,另一條軌道上只有一個生命,這時候再發起一個投票,還會得出生命無法衡量的觀點嗎?
在一次又一次的歷史軌跡中,人類已經給出了答案,有太多犧牲少數人成全多數人的例子。
無論那條軌道上是人是狗,都必然成為火車輪胎上的血渣,除非他有掀翻火車的能力。
“米莉博士說的‘這兒’又是哪?假設地底確實有這麼一個特殊的地方,我們又有可能找得到嗎?地底那麼大,一百年來前後下去三撥人,幾乎都……”
雖然誰都沒說,但他們都清楚,霍將眠這一波人回來的機會也十分渺茫。
尤金回神,道:“米莉博士第一次發現桑覺是在極樂之眼,極樂之眼名字由來大家應該都清楚,裂縫橫穿了山谷,兩極形成了一條彎曲的線,裂縫裹挾的深淵形態就像一隻眼睛。”
“你的意思是……”
尤金頓了頓,道:“而我如果記得沒錯,一號裂縫之所以命名為一號,是因為它最接近所有裂縫的中心。”
……
雨還在下。
這次的暴雨雖然不是最猛烈的一次,但持|久力很強,一個月了,還在下淅淅瀝瀝的小雨。這導致主城溫度比往日下降了至少七八度,有點歷史上‘初冬’的感覺。
霍延己套了件大衣,拒絕了士兵陪同,撐著黑色雨傘獨自走進雨幕。
他先是去了燈塔附近的食堂,點了簡單的一葷一素一飯。
食堂歷史扣款記錄都是一次好幾十,這次卻只花了43。
沒有難以下嚥,也沒有味蕾大開,霍延己吃得不疾不徐,就像遇見桑覺前的每一頓,吃飯只是活下去的必須任務。
最後,他擦了下嘴角,將餐盤送去回收處,起身離開。
他又去了趟小酒館,門口掛著暫停營業的牌子。霍延己三下五除二地撬開鎖,自然光透過黑暗的屋子,桌上彷彿還殘留著昨日纏綿的溫度。
隨著嘩啦一聲,百葉鐵門被關上,酒館內再次昏暗下來,一條一條的自然光規矩地印在地面、大衣、薄薄的唇角,還有晦暗不明的眼側。
霍延己記性也不錯,即便昨天只看過桑覺調了一次那種酒,也依舊完美複製出來了。
他單手撐著吧檯,垂眸抿了口……差點意思。
霍延己轉身,掃視了一圈酒館,最後撥出一個通訊,聲音冰涼:“找人把123號大街39巷b13號店鋪裡的所有東西搬回我的住處。”
那邊問:“長官,搬回莊園還是公寓?”
霍延己道:“搬回公寓。”
莊園承載著霍延己的理想與責任,但那裡沒有桑覺。
沒在酒館待太久,霍延己便回到了莊園。
湖邊原本放著墓碑的深坑還在,只是積滿了泥水。湖面泛點漣漪,魚兒聚集到湖中央,在水中歡快撲騰。
霍延己眺望了會兒,似在出神。許久,他將右手的傘柄騰到左手上,再次撥出一條通訊。
“通知出去,從現在開始全城戒嚴,宵禁制度重新啟動,為期不定。”雨中,霍延己的聲音顯得格外涼薄,“——務必抓住桑覺。”
他收起雨傘,走進小屋,厚重的木門隔絕了他的背影。
湖面,一條藍色的魚兒在水面浮了會兒,豆子大的小眼睛緊緊盯著小屋二樓視窗。良久,它轉身朝著更遠處的水面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