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上落日燦爛而輝煌,她纖細挺直的背影鏤刻在一色殘陽如血之中,隨意自然中別有高貴凜測之氣,像一尊遙遠的供人膜拜的神祗之像,小虎微微仰首看著,心中突然掠過一個模糊的念頭。
那不是傻子阿三,不是默默睡屋角吃剩飯的流浪漢,甚至也不是現在的海寇頭子,那是另一個世界的,和他所在世界相隔天差地遠的最高貴的人。
而能和他相遇,便已是此生最大的福分,不該再奢求太多。
他沉默的跪下來,咚咚咚磕了幾個頭,轉身離開。
孟扶搖始終沒有回頭。
人生聚散如飄萍,如這茫茫海上,每個人都有自己不同的航線,相伴她一個多月的最親近的孩子,終究要回到他的世界。
這五洲大陸,別人都在兩點一線間來回,有著揚帆出發的欣喜,有著滿載而歸的急切,只有她,只有她是一直前行沒有回頭路的人。
“扶搖,有沒有什麼可能……讓你留下來。”
突然聽見不知誰在耳側這般輕輕的問,令人心痛的淡淡語氣。
她笑一笑,在夕陽的餘暉裡,慢慢按在了心口的位置。
沒……有……
……
“你們這個幫規不甚好。”孟海盜大馬金刀坐在第一把交椅上,看著這個金鯊海盜的像模像樣的幫規,大肆議論。
海寇常年在海上飄蕩,一群大男人擠在狹窄的空間,過著刺激和寂寞交織的日子,時間久了很容易會產生摩擦,必須要有森嚴的幫規的予以約束,諸如禁止私鬥禁止賭博等等。
“對諸事人皆有平等表決權。”孟扶搖手一揮,“改掉——所有事老大說了算。”
“偷取財物者遺棄於荒島——改掉,偷取財物者可以讓被盜者輪姦。”
“……”,
“禁止賭博——可以賭,輸了的繩子繫了的放下海喂鯊魚。”
“贏了的呢?”有人怯怯問。
“喂鯨魚。”
“……”
“禁止私鬥——可以鬥,輸了的送他到被打劫的商船上。”
眾人閉嘴——那比死還慘。
“贏了的呢?”還是有人不怕死的問。
“再和我決鬥,贏了他做老大,輸了……”孟扶搖笑嘻嘻咧出雪白的牙齒,“你說呢?”
“……”
“晚酉時準時睡覺——可以消宵不睡。”
沒人說話,因為知道這位新老大一定有么蛾子。
“每遲睡一個時辰,第二天下海遊一天,以此類推。”
下海遊一整天……你不如說讓人自殺。
“再加一條。”孟扶搖站起來,“從此後不可濫殺無辜。”
眾海盜愕然抬頭,以打劫為生海寇不給濫殺無辜?這和不許老虎吃肉有什麼區別?
“盜亦有道!”孟扶搖揮拳頭,“我們要做新時代有思想有禮節有道德有情操的四有海盜,我們提倡文鬥,不提倡武鬥!”
她握拳,高呼:“從現在開始,我們要做扶風海上風標獨具的有特色的海寇,我們不打家劫舍,我們不殺人作惡,我們……”
眾人等著她那句“我們不做海寇。”
“我們要做……收保護費的海寇!”
眾盜面面相覷,收保護費?什麼意思?
“就這樣了。”孟扶搖起身,也不解釋,“你們只需要服從,我對你們沒有解釋的義務。”
是沒解釋的義務,實力就是話語權,海盜們默然,眼角卻瞄向那個一直一言不發的陳公子,他以往享有了他們那麼用心的供奉,現在總該為被壓迫的他們說句話吧?
那男子卻一直默然不語,對海盜們憤恨的目光視而不見,海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