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翼擺擺手。忙道:“別動別動,就那麼躺著就好,大夫說遇,兩佰月之內切忌運勁使力。”
蘇婕輕聲道:“請總提調勞駕自己端張椅子……”
把房內唯一的那張竹椅拖到床前,莊翼面對著蘇婕坐下,由於雙方距離接近,蘇婕的模樣他看得更清楚,白的額頭上有淡青色的筋絡浮現,只一天功夫,兩頰已見消瘦,甚至連原來豐潤紅鬱的唇片都失去了光澤,人顯得分外憐生生的單薄。
蘇婕忽然笑了:“我現在的樣子一定很醜,是嗎?”
莊翼乾咳一聲。道:“不,不醜,只走,呃,有點憔悴……人受了那麼重的傷,誰也精神不起來。”
蘇婕靜靜的道:“剛才,我請郎中傳話的時候,還直在耽心你已經走了……”
莊翼道:“原本是早該走的,但在你的傷勢明朗之前,我實在不放心離開。”
蘇婕問:“為什麼?”
怔了怔,莊翼有些吃力的道:“我想,人與人之間,應該有這份關懷吧?”
蘇婕咬咬下唇,道:“人與人之間,除了那種特殊的情份,彼此不相關懷的例子太多了……總提調,多謝你的垂注。”
莊翼移開視線,沉緩的道:“不容氣。”
看著莊翼,蘇婕道:“有件事,想問問總提調。”
莊翼道:“且說無妨。”
蘇婕低聲道:“在我被範威和莫才英、曲大貴、柴彬他們數人圍攻,正生死一發的時候,有人擲石相救,總提調,那個人,是不是你?”
沒想到蘇婕會問這檔子事,莊翼正在遲疑要不要承認,蘇婕已冰雪聰明的知道了答案:“我確定,救我的人必然是你!”
莊翼搓搓手,道:“你怎麼能如此確信?”
蘇婕的聲音溫柔極了:“因為我實在想不起第二個人有這種可能……總提調,人只有一條命,可是,你竟連續救了我兩次!”
莊翼道:“這只是湊巧……”
蘇婕的眼眶紅潤,嗓調哽咽:“總提調……我一生不曾受過任何人的恩惠,沒想到,頭一遭蒙受德澤。就是這麼如山的厚重,父母養我育找,而總提調,你卻使我再世為人……”
莊翼趕緊道:“言重,蘇婕,你言重了!”
吸一口氣,蘇婕嚥著聲道:“總提調,我,我該如何來報答你?”
莊翼連連搖頭:“我幫你是因為我樂意幫你,何須回報,又豈望口報?”
默然半晌,蘇婕幽幽的道:“總提調,你不但救了我的命,更挽回了我的名節……一個人的生死並不頂重要,更重要的是清白,尤其是一個女人的清白,如果死得骯髒,死得汙穢,就比死亡本身猶要來得痛苦悲哀了……”
莊翼溫言相慰:“蘇婕,不要再去回思這些事。它們已經成為過去……想些愉快的歷驗吧,心情開朗,才有助你的健康。”
蘇婕忽道:“我什皮時候可以再見到你?”
莊翼無奈的道:“吃公家飯的人,經常是身不由主的,奉差辦事,東奔西跑,個人如何能以拿捏?不過,我想人的交往離合也是緣份,該見的時候,總見得著吧?”
蘇婕唇角浮起一扶笑意:“有你這幾句話,至少表示你並不討厭看到我,總提調,這樣我就放心了,我大概有法子知道你的行蹤,該見的時候,我們總會相見……”
莊翼心裡升起一種異樣的感覺,他趕忙定下神來,故做平淡的道:“蘇婕,你好生調養,江湖路險,往後更須格外謹慎戒惕!”
蘇婕柔柔的道:“你要走了?”
莊翼道:“任務在身,不得不走,幹我們這一行,實在有苦難言。”
微揚起蒼白的臉龐,蘇婕道:“那何恨,總提調,你帶他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