補回些耽擱的時間,錢銳,人馬也倦了,且覓地打尖吧。移目四顧,錢銳苦著臉道:“霧茫茫的一片。倒不如來到了那裡?唉,人都凍湖塗啦!”
莊翼道:“一邊往前走,一邊找地方,不急。”
錢銳啞著聲道:“我是不急,老總,我這付臭皮囊可罩不住了,身上寒,肚中飢,兩眼看出去發花發黑,再不歇息,六扇門裡就得放我撫卹金啦!”
莊翼正待說什麼,前面的艾青禾已回頭大叫:“你們看見沒有?左邊荒地上有一戶人家?屋頂煙囪裡還在冒煙哩!”
錢銳順著艾青禾所說的方向望去,果不然看到霧靄浮沉中有幢土磚屋若隱若現,而四野荒寂,就這麼孤伶伶的一座房子起在曠野間,看上去有點怪異,令人不期然感覺到一股子陰森森的鬼氣。
艾青禾與奮的接著叫嚷:“看到了吧?就在那邊,正合大夥打尖歇腿,再沒有更好的所在啦……”
“呸”了一聲,錢銳叱道:“孃的個皮,你高與個什麼勁?要在何處歇息,豈容得你來作主?這要看我——不,看我們老總的意思定奪,你只閉上嘴聽吩咐就行!”
艾青禾悻悻的申辯道:“我是在替你們分憂分勞,幫二位出主意,這又錯了?”
跟著,何小癩也沙沙的接腔道:“先不管大家是個什麼身份,眼下全困在冰天雪地裡,好歹也算是一條船上的人,同舟共濟嘛,犯得著非要論那尊卑大小?”
錢銳瞪著何小癩子,語帶誚:“你是馬不知臉長,小癩子,誰和你是一條船上的人?你我一在陽界,一在陰曹,幽明路隔,人鬼殊途,可他娘差遠去嘍!”
何小癩子揚著臉回頂:“時辰不到,你可別把話說早了,姓錢的,至少我現還好端端的活著,往後的事,誰也打不了包票!”
錢銳怒罵一聲,就待抽出鞭子笞人,莊翼輕輕擺手,道:“別理他,就到前面那戶人家落腳吧。”
錢銳壓住火氣,一聲催趕三名人犯猛跑,三個徒囚亦因溫也可期,目標在望,也揮得十分起勁,這一次,倒少了許多埋怨。
土磚屋建立的所在,是一片荒無的空地,前無林,後無坡,只見處處枯草萎藤叢露於積雪之上,周遭怪石散佈,殘土堆集,環境相當雜亂,要不是有這場雪花掩蓋,恐怕就更不堪瞧了。
騎馬屋前,莊翼皺著眉道:“這房子,不像有人居住……”
錢銳忙道:“有人住,有人住,老總,你沒見屋頂上還在冒炊煙?要是房子沒人,那煙是怎麼來的?伸出手去,莊翼道:“繩子給我,你去和房主人辦交涉。”
錢銳交過三條牛繩,翻身下馬。急步趨前拍門,拍不幾下,那扇灰中泛白的木門業已”呀”然啟開,一個頭頂光禿,脖頸歪斜的老人當門而立,赤著一雙風火眼正驚疑不定的打量著錢銳。
拱拱手,錢銳生怕嚇著面前的老傢伙,刻意和氣有加,笑容可掬:“呃,老丈,我們是河朝總班房的刑差,一路押解二名重犯前往”靖名府”,趕了一晚上路,想借貴宅子歇歇腳,打打尖,入黑就走,還望老丈行個方便。”
歪脖子老人猶猶豫豫的直從錢銳肩頭窺視他後面那一票人馬,不肯立刻答應,錢銳有點發急,趕緊又道:“你不用害怕,三名人犯早已困綁結實,不虞意外,而且我們幹解差的都有武功在身,足可壓制,只到入黑,我們即時離開,不會替你增加麻煩!”
老人支唔著道:“這,這我做不了主,呃,得問問我那老伴兒肯不肯……”
錢銳火了:“老丈,我他娘把話說清楚,同你借地方,是對你客氣,其實你借也得借,不借也得借,我們可是有衙門的行解公文,有虎頭腰牌的官差,你若不識抬舉,嘿嘿,休怪辦你一個”阻差公幹”的罪名,叫你吃不了,兜著走!”
歪脖子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