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行簡對沈青梧來說,宛如燙手山芋。
他靠在她懷中低語不住,哀聲呼痛,沈青梧不知道他哪裡痛,痛得有多厲害。她還被他弄得身體僵硬,手忙腳亂。
楊肅彷彿聽到了沈青梧的心聲。
一聲咳嗽聲從雨聲中傳來。
細雨斜傾,沈青梧抬頭,看到楊肅手捧乾糧,不自在地站在牆角絡石藤旁,望望天、望望她。
沈青梧狠下心,一下子推開那靠在自己肩上的張行簡。
有外人在,張行簡果然不再痴纏。他默默向後退,靠牆虛坐,一張臉被水浸著,更加清秀了。
他人卻是端正典雅的。
沈青梧站起來,走向楊肅的時候,她轉過頭問張行簡:“你不吃點嗎?”
張行簡溫和:“多謝,恐怕沒法吃。沈將軍不用管在下。”
沈青梧想,男人真是出爾反爾。
方才在我懷中求我管你,這會兒又說不用管你。但是他連乾糧都不吃……這雷聲對他影響有這麼大嗎?
沈青梧心中這麼想的時候,天邊又一聲悶雷。
刺亮電光劃過天邊時,沈青梧的餘光看到張行簡側過臉朝向雷閃的反方向,他蹙著眉,整個身體繃直片刻,手不禁握成拳。
沈青梧心中頗不是滋味。
她說:“還要趕路,你吃點吧。”
她敷衍而隨意地留下了乾糧,拉著楊肅一起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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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張行簡看不到的地方,楊肅才將自己憋了一路的話問出:“你們在做什麼?阿無,你莫非想吃回頭草?”
楊肅雖然不知道沈青梧與張行簡的具體情形,但是他第一次跟沈青梧去東京時,就發現沈青梧對張行簡的過於在意。
沈青梧堅持那叫“不甘”。
可那是不甘嗎?
沈青梧心不在焉:“他身體不舒服,我安慰他一下。”
楊肅痛心疾首:“安慰人有必要抱著不撒手嗎?若是我這樣抱著你,你不覺得奇怪?”
他說著就張開雙臂來抱沈青梧,要給沈青梧演示方才的奇怪。
沈青梧忙往旁邊一閃,踹他一腳。
但就是這麼點兒動作,沈青梧趔趄一下,扶住了旁邊的樹。
楊肅挪過來看她:“你看,你身上也有傷。你有這功夫,多關心關心自己吧。”
沈青梧沒理會他。
沈青梧緩了緩,有精神直起身站起。
她竟然問楊肅:“一個人怕雷怎麼辦?”
楊肅:“誰怕雷?你?”
他一臉納悶。
他和沈青梧認識這麼多年,沈青梧天不怕地不怕,必然不可能怕雷。那麼……楊肅忍不住想到隔著矮牆的那位……
沈青梧不置可否。
楊肅大為震驚。
楊肅:“東京的貴族郎君,如此嬌弱嗎?我也是世家出身,雖然是旁系,但也從小
不缺什麼,可我怎麼沒這富貴病……阿無,他是不是騙你的啊?”
楊肅煞有其事:“張三郎向來情緒不外露,對誰都是和顏悅色,見面三分笑。這樣的人說自己怕雷,你相信嗎?他莫不是在哄你?”
沈青梧被張行簡哄的次數太多了。
沈青梧也開始懷疑。
沈青梧:“他為什麼要哄我?”
楊肅:“……可能有咱們暫時沒看出來的目的?”
沈青梧認為有這種可能。
於是她陷入思考。
但是她很快否決了這種想法。
沈青梧:“人的本能是說不了謊的。”
張行簡眼中的恐懼,身體的戰慄,臉色的慘白……他是一個很喜歡用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