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向來人的黑瞳中帶著淡淡的意外。
“我聽聞扶蘇哥哥出宮為皇上督建阿房宮,特來探望。”李幼娘說時半點不見嬌橫之態,臉上有著鮮見的真摯。
“你又何必特地來。我每月都要入宮面見父皇。”扶蘇望著李幼娘被風吹亂的髮梢,皺了皺眉,“此處風大,我命人帶你去歇息。”
“扶蘇哥哥,你心裡還是有我的是不是?”李幼娘一把握住扶蘇的手,眼底已有晶瑩在閃動。
“這該是我要問你的。我對你如何,你還不知道嗎?”扶蘇任由李幼娘握著自己的手,聲音溫和,眼神卻柔意不再。
“扶蘇哥哥,幼娘知錯了。幼娘知道扶蘇哥哥是真心相待的。是幼娘任性,才害爹爹和大皇兄誤會了你。”
見扶蘇不語,李幼娘又急又懼,“莫非扶蘇哥哥還在惱我不成?”
扶蘇輕輕嘆了口氣,被幼娘握著的手稍一用力,轉眼已是美人在懷,“我怎麼會惱你。”
喜極而泣的人將臉埋入他懷中嗚咽,“扶蘇哥哥,你以後再也不許不理我了。幼娘再不對,也不許了。”
“嗯。”扶蘇頷首應道,黑瞳中閃過一絲矛盾複雜。短短數日,兩個人因自己喜極而泣。可為何擁著哭泣的幼娘在懷,心卻還在因晏落那晚得知不用來阿房宮時的淚而隱隱泛痛呢。
“扶蘇哥哥,你等了幼娘十四載,幼娘現已長大成人,是否也該考慮大婚之事了?”幼娘面色緋紅,輕吐心聲。做扶蘇的新娘一直是她心中最美的夢。原本她一直以為扶蘇永遠是自己的,所以並不著急。可經過那晚,她開始害怕了,害怕自己真的會失去眼前這個男人。
“我又何嘗不想早日迎你過門?奈何大婚之事,皆由父皇定奪。”能失而復得李斯,這當然是他求之不得的。
“待扶蘇哥哥完成皇命,皇上定會賜賞,到時扶蘇哥哥自可提及婚事……”幼娘說到這裡,嬌羞得再也說不下去。
扶蘇微微一愣。幼娘所指的皇命,也就是這督建阿房宮之職。可這樁事是他至死都不可能完成的。
第4章(1)
幼娘見扶蘇垂眸不語,以為他已默許了,開心地露出笑來,“扶蘇哥哥,前一陣子是我誤會了你同那個宮女。不過,既然她已找到真正歸宿,我幼娘也不是量小之人……”
“真正歸宿?”晏落的歸宿從來都只有一個,那就他——扶蘇。幼娘這話又是從何說起?
“扶蘇哥哥何必再瞞我。我都已經知道了。那個叫小柔的宮女,其實早與被囚在宮西牆外的二皇子兩情相悅。扶蘇哥哥是因為與二皇子有宿仇,才故意想拆散他們。”
“你這都是由哪裡聽來的?”面容緊繃的人口氣亦不再柔和。
“胡亥公子親口告訴我的。他說他早就想成全小柔同喬松公子了。扶蘇哥哥卻幾度阻撓。不是想將小柔給公子高,就是意圖……意圖迷惑她。”幼娘說到這裡,笑著不再言語。扶蘇也真是太糊塗了。竟然為了兄弟間隙,紆尊降貴去討好一個小小的宮女。
“一派胡言!她連喬松是誰都尚不知曉,如何兩情相悅!”心頭突然躥起無名窩火,為她的名字同自己以外的人牽扯在一起。
李幼娘被扶蘇突然的強烈反應給驚住了,心驀地痛了起來,“你為何這樣激動?”
扶蘇這才意識到自己方才的失態,定了定心神,強抑激動道:“胡亥每回都這樣草率胡言,我如何能不激動?”
“扶蘇哥哥……”李幼娘雖是年幼卻並不遲鈍,那個向來溫文冷然的扶蘇,從自己認識他起就沒失過態的人,竟然為那個宮女在自己面前如此失態。唯一的解釋還能是什麼?
美眸中盈盈有水霧積聚,她想不通,如何也想不通,扶蘇怎麼可能喜歡那個女人,“你怎麼可能對她認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