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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部分

上田秋成是個retrospective②或者說有懷古情緒的人。

“兩個武士成了朋友,結為兄弟。這對武士來說是非常重要的關係,因為結為兄弟即意

味著生死與共,為對方不惜付出性命,這才成其為結義兄弟。

“兩人住的地方相距遙遠,各事其主,一個說菊花開的時候不管發生什麼都將前去拜訪,另一個說那麼我就好好等著你。不料說定去拜訪朋友的武士捲入了藩內糾紛,淪為監禁之身,不許外出,不許寄信。不久夏天過去,秋意漸深,到了菊花開的時節。照此下去,勢必無法履行同朋友的約定,而對武士來說,約定是比什麼都重要的事。信義重於生命,那個武士剖腹自殺,變成鬼魂跑了一千里趕到朋友家,同朋友在菊花前開懷暢談,之後從地面上消失。文筆非常優美。”

“可是,為了變靈他必須死掉。”

“是那麼回事。”大島說,“看來人無論如何是不能為了信義和友情而變成活靈的。只有一死。人要為信義、親愛和友情舍掉性命才能成靈,而能使活而為靈成為可能的,據我所知,仍然是邪惡之心、陰暗之念。”

我就此思索。

“不過,也可能如你所說,有為了積極的愛而變成活靈的例子,畢竟我沒有很詳細地探討這個問題。未必不能發生。”大島說,“愛即重新構築世界,這上面任何事情都可能發生。”

“噯,大島,”我問,“你戀愛過?”

①日本江戶後期的作家、詩人、學者(1734…1809)。②③意為“懷舊趣味、懷古、追溯的”。④

他以怪異的眼神盯住我的臉:“喂喂,你把人家看成什麼了。我既非海盤車又不是山椒魚,是活生生的人嘛!戀愛什麼的當然有過。”

“我說的不是那個意思。”我紅著臉說。

“知道知道。”說罷,他親切地一笑。

大島回去後,我折回房間,開啟音響,把《海邊的卡夫卡》放上轉盤,轉速調在45,放下唱針,邊看歌詞卡邊聽著。

《海邊的卡夫卡》

你在世界邊緣的時候

我在死去的火山口

站在門後邊的

是失去文字的話語

睡著時月光照在門後

空中掉下小魚

窗外計程車兵們

把一顆心繃緊

(副歌)

海邊椅子上坐著卡夫卡

想著驅動世界的鐘擺

當心扉關閉的時候

()

無處可去的斯芬克斯

把身影化為利劍

刺穿你的夢

溺水少女的手指

探摸入口的石頭

張開藍色的裙裾

注視海邊的卡夫卡

唱片我反覆聽了三遍。腦海裡最先浮起的是一個疑問:為什麼附有如此歌詞的唱片會火爆爆地賣出一百萬張呢?其中使用的詞語縱使不算晦澀也是相當有象徵性的,甚至帶有超現實主義傾向,至少不是大多數人能馬上記住隨口哼出的。但反覆聽著,那歌詞開始多少帶有親切的意味了,上面每一個字眼都在我心中找到位置安居其中。不可思議的感覺。超越含義的意象如剪紙一樣立起,開始獨自行走,一如夢深之時。

首先是旋律出色,一氣流注,優美動聽,卻又決不入於俗流。而且佐伯的嗓音同旋律渾然融為一體,雖然作為職業歌手音量有所不足,技巧有所欠缺,但其音質如淋溼庭園飛石的春雨,溫情脈脈地刷洗著我們的意識。想必她自己彈著鋼琴伴奏,邊彈邊唱,後來才加進少量絃樂器和高音雙簧管。估計也有預算方面的原因,在當時也算是相當簡樸的編曲,但沒有多餘物這點反而產生了新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