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紫彆扭地握緊剩下的五百兩銀票:“我才不羨慕,我有錢就行了。”
有錢,就能買到安穩順遂,就能回家。
回到自己家,也許爹孃也會很疼愛她,也許她也會有一位寵她的哥哥。
蕭鳳仙把她倔強的模樣盡收眼底。
這小寡婦,明明心裡羨慕的什麼似的,卻偏要嘴硬。
他忽然伸出手,挑開魏紫的垂紗冪籬。
他輕輕捏住魏紫完好的那邊臉蛋:“蕭家對待嫂嫂是很不好,就連蕭凌霄,也不是真心喜歡你。可是,世上不是沒有人愛著你的。”
漆黑的狐狸眼明亮炙熱。
少年的心意,清清楚楚地寫在臉上。
魏紫臉頰滾燙。
被一個晚輩捏臉什麼的……
也太羞恥了!
她拂開蕭鳳仙的手,低聲呵斥:“沒規矩。”
她逃跑似的,飛快地轉身走掉。
跑進廚房,她背靠牆壁,低下頭捏緊銀票。
掌心汗津津的。
腦海中,浮現出昨夜蕭鳳仙抱著她登上雲深寺,冒著雷雨發瘋般叩門求醫的畫面。
當年她嫁給蕭凌霄為妻時,也曾受傷生病。
可蕭凌霄從來沒有關心過她,也不會給她求醫問藥,無數個痛苦的長夜,她都是自己一個人硬生生熬過去的。
蕭鳳仙……
蕭鳳仙……
她默唸著少年的名字,忽然又想起他在花園裡練完武,赤著上身喝水的畫面,那腹肌……
魏紫紅了臉,連忙使勁兒敲了敲自己的腦袋。
家裡已經瘋了一個,她可不能再瘋了!
從紫氣東來回到蕭家,已經是傍晚。
邢氏把魏紫叫到正廳,罵道:“一天天的不在家裡待著,就知道出去鬼混!”
魏紫看了眼蕭杜鵑,輕聲道:“昨天兒媳的臉被妹妹燙傷了,連夜去雲深寺看診,所以才耽誤到現在,並不是在外面鬼混。婆婆不信的話,可以派人去雲深寺問話。”
蕭杜鵑輕哼一聲:“你撞翻了貴人的花架,弄壞那麼名貴的蘭花,我不過是替貴人教訓教訓你,難道你還敢有怨言嗎?!更何況,我哥哥都不在了,你還要那張臉幹什麼,伱是不是就想靠那張臉勾引男人?!”
她見魏紫戴著冪籬,不禁得意上前:“給我瞧瞧,你的臉現在怎麼樣了。”
掀開冪籬,魏紫的臉上敷了厚厚的藥膏,看不清楚傷勢如何。
想來,大約是慘不忍睹了。
蕭杜鵑心情很好。
這些年,這賤人頂著那張臉,狐媚子似的穿行在府裡。
家裡逢年過節來了客人,也都只誇她生得美。
而她這個正經小姐,反而處處落了下風,無論她怎麼用心打扮,無論她用多麼昂貴的胭脂水粉,始終比不過她那張天然去雕飾的臉。
她站在魏紫身邊,跟個丫鬟似的!
如今魏紫再也不能仗著那張臉逞能,她比過年還高興:“娘,你瞧她現在這副模樣,醜死了!我要是她,都沒臉見人了!”
邢氏笑著拍了拍她的手背:“你呀,怎麼能笑話你嫂子呢?她也可憐,沒爹沒孃的,又沒個長處,現在連臉都毀了,也就咱們家心善,還肯收留她繼續待在府裡白吃白喝。”
孃兒倆自顧取笑。
魏紫心底的怨恨又多一重。
她什麼時候白吃白喝了,這些年她乾的活兒,能頂三個丫鬟呢。
終於被邢氏放走,她徑直去了廚房,趁婆子們嘮嗑的功夫,偷偷取出老主持給她的那包治療心疾的藥,倒了半包到井水裡。
據老主持說,這包藥能除掉人心裡的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