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鳳仙心尖一顫。
他的嫂嫂總是愛哭,小時候愛哭,長大了也仍然改不了。
他有些後悔自己剛剛說出的那番話。
言語傷人,如覆水難以挽回。
沉默半晌,他傾身,一手挑起少女白皙嫩滑的下巴,垂眸吻去她臉頰上的淚珠兒。
他凝視魏紫:“她不愛你又何妨,至少,這世上還有我愛你。”
魏紫厭惡他總是拿言語傷害自己,於是使勁兒別開臉,帶著哭腔哽咽:“我不要你的愛……”
蕭鳳仙身子一僵。
狐狸眼底深藏的戾氣瞬間濃郁,彷彿連寢屋裡的溫度也清寒幾分。
蕭鳳仙慢慢直起身。
他就是賤!
被這個女人逃婚還不夠,上回在鯪魚江邊又被拒絕心意,這次又巴巴兒地上趕著來找這個女人的羞辱!
難道他的愛比魑魅魍魎更加恐怖,比草露木屑更加輕賤嗎?
難道他的愛是拿不出手的東西嗎?
竟叫她這般嫌棄!
他不是沒有感情的鬼神,他也會傷心難過呀!
詭異的寂靜過後,蕭鳳仙氣極反笑:“好,好,好!魏紫,你有種!我今後若是再喜歡你,我就是狗!”
他深深盯了眼魏紫,才鐵青著臉負氣離去。
魏紫身子一軟,趴在枕上。
淚水打溼了枕巾。
她揉了揉酸脹的眼睛,想著薛子瑜,想著蕭鳳仙,複雜的感情在心裡混亂交織。
也許人這一輩子,註定不能得到所有人的喜愛,也註定無法回應一部分人的感情。
世上事怎會事事遂願,想要安安穩穩地活下去,就要學會割捨和放棄。
窗外月色正濃,池邊草蟲和蛙鳴聲成片,綿延了一整夜。
魏紫也想了一整夜。
……
次日。
“姑娘昨夜沒睡好嗎?”
金梅替魏紫梳妝,見她眼下有青黑之色,於是用膏脂多遮了兩層。
又拿胭脂給魏紫補了氣色,她笑道:“姑娘可是憂心那些管事婆子?您儘管放心去做想做的事就是,橫豎有老夫人替您撐腰。”
魏紫深深呼吸,想著今日要打的一場硬仗,只得把其他心事先藏起來,對著銅鏡牽了牽唇角。
晌午時分,汀蘭水榭設下幾桌宴席。
以孫順家的和陳豐家的兩位管事媽媽為首,統共十幾個婆子全部到齊,給魏紫請過安後紛紛入座,個個眉飛色舞喧譁笑鬧,儼然一副主人家的姿態,絲毫沒把魏紫放在眼裡,更無人前來給她敬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