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了二月中,廣陵城中的天氣便有些反常,先是豔陽高照,大家都覺得一時春暖,接著便是連著幾日大風大雨,氣溫驟降。廣陵城中,不少人便因此病倒了。
傅春兒家中還好,她家在天氣剛剛冷起來的時候,便熬了薑湯給每個人喝,因此家中每個人,都身體健旺,沒有風寒的症狀。
然而傅陽有一日從下鋪街上的鋪子回來,神情很嚴肅地對家人說:“不得了,聽說廣陵城中出現了疫病,大德生堂已經收治了好幾十人,聽說已經有人垂危了。”冬春之交,本是人體易感之時,戾氣疫毒。從口鼻而入,得病之人,或頭疼,或發熱,或頸腫,或發頤。遇上厲害的,往往一人之病,染及一室,而一室之病,染及一鄉一。冬春之交。這樣傳播迅速的疫症。廣陵人將之稱為“春瘟”。
傅春兒嚇了一跳。剛要拉著傅陽細問,門口突然傳來急促的敲門聲。傅陽衝出去看,見是侍墨急急匆匆地過來,手中拿著好幾個藥包。對傅陽說:“陽少爺,我們小七爺說的,這些草藥,每日煎一服,每個人都要喝到。另外注意門戶緊閉,庭中每日灑掃,井水一定要煮開才可以喝。”
“什麼?”傅陽大驚失色,拉著侍墨說:“侍墨,真的是春瘟麼?”
侍墨拼命擺手。道:“陽少爺,千萬別將這兩個字說出來,小七爺說了,要是城中因此而亂,大家紛紛往外走。反而會將疫病傳到十里八鄉去。”
傅陽聽了,立時不敢再說什麼。
侍墨這時笑嘻嘻地說:“陽少爺不要擔心,沒準過兩日就好起來了呢!”
“侍墨,”傅春兒聽了兩人在門口說的話,走出來,對他說:“替我們家謝謝小七爺。另外,幫我傳兩句話。”她將下唇咬了又咬,咬出兩個深深的印子來,這才下決心說:“如果真是……傳人的病症,切忌當斷不斷,但是一定要廣陵府杜大人知曉厲害!”
侍墨收了笑容,很嚴肅地點點頭,“侍墨都記住了,一定一個字都不落地都報給小七爺。”
“還有呢,請小七爺自己也要當心身子,莫要沾染了時氣。”傅春兒最後囑咐道,“侍墨,你也是如此。”
“嗯——”侍墨重重點了點頭,腳步匆匆地離了。
傅家的日子還是一如從前,只是傅春兒覺得雖然有人在盡力壓制城中的流言,但是這個訊息還是不脛而走——廣陵城中起春瘟了。
“深柳讀書堂”很快就暫時關了。老徐言明學堂裡的孩子沒有生病的,但是“非常時日”,孩子們年紀太小,還是莫要冒險得好。除此之外,廣陵城中還是一派繁華景象,埂子街上成排的鋪子,鈔關碼頭前的大道,徐凝門外的食肆酒坊,還是照樣是人來人往、熙熙攘攘。
只是,廣陵府在教場上頭支了一個攤子,每日派發藥物,不僅有治療頭疼風熱的,還有用來燻蒸房舍、灑掃庭院的。知道的人都說這背後是大德生堂紀家大發善心,為城中百姓做善事呢。
但是,真正重視這事的人家還是不多。人吃五穀雜糧,誰沒有個頭疼腦熱的?廣陵人家,大多還是覺得扛一扛就過去了,不少人家都是等到家裡有一兩個都躺下了,才想起來到教場領些藥物。
大德生堂每日都點算派發的藥物,並且會記下廣陵城中已經有疫病症狀的人數,和住所。紀燮隔日便會將整理出來城中疫病的情形著人送給廣陵府杜大人。廣陵府上下為了這件事情,都是急得團團轉,但偏又無法。疫病算是天災,古代原沒有多少控制的辦法,眼下看著疫病的情形還不算是嚴重,但是萬一拖到皇上南巡的時候,城中疫病還沒有完全消弭,被御史參上一本,落個防疫不利的罪名,杜毓這麼多年來在廣陵府的苦心經營,就怕是要全部付之流水了。
二月下旬的時候情況開始糟糕起來。廣陵城中,連田家巷在內的一兩條街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