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燈 巨大 直達底部
親,雙擊螢幕即可自動滾動
第32部分

暗黑的肯定是血跡的汙點沾染得變了形。

一顆流彈擊中了菩提樹,上面的一杆粗枝被炸裂,西塔慌忙摟著已被喧雜聲驚醒的艾什趴倒下去。轉瞬間,騎兵隊開了過去,他們身後的揚塵遮蔽了他們的身影,那令人窒息的沙障直衝她的肺腔,她被嗆得咳著喘著把臉藏進“紗麗”袍的褶層。等塵埃消散到她又看得見人的時候,“sè娃”們已經到達河邊,恬靜的晨野裡傳來一陣微淡而清徹的馬蹄跨越舟橋時發出的空洞的當當聲。

這些人給西塔留下一種深刻印象,他們正被人追擊,在拼命逃竄,所以她一把扯起孩子,抱著他跑到大象草後面隱蔽下來,偎縮在那裡,偵聽後面肯定會出現的捉拿聲和喊叫聲。

她在原地足々滯留了一個小時,悄聲地哄著莫明其妙的孩子,求他不要亂動,不要出聲;雖說再沒有從大路的密拉特方向聽到馬蹄的聲音,遠處德里城牆下的一聲槍響和一陣人聲的喧嚷卻清晰地劃破了靜寂的晨曦。但它們很快消失,或者說被城市甦醒後的活躍囂音和印度慣常的清晨樂章吞沒下去,正是:水井的轆轤吱々嘎々地叫起來,鷓鴣在平原上開始唱歌,印度鶴在河邊呱鳴起來,未收割的莊稼地裡傳來了孔雀的粗啞嘶啼,樹鼠、“七兄弟鳥”(一種褐sè小鳥,喜歡集體活動,往々七隻一群——原注)和織巢鳥也在嘰叫,啁啾。一隊褐sè的猴子爬到菩提樹的枝幹上蹲下,河邊刮來一股清風,撓動起高々的大象草,發出一陣噼々剝々單調、刺耳的颯響,壓掩了一切別的聲音。

“是老虎嗎?”艾什曾不止一次地隨著阿克巴大叔在高臺上獵過虎,叫得出老虎的名字。

“不是的——但咱們也不能說話。絕對不能出聲。”西塔急切地講。她說不清楚為什麼內心對那隊一吼而過的騎兵如此懼怕,也說不清她究竟害怕什麼。可她的心臟這會兒還在以兩倍於正常的速度跳動著。她知道,就是霍亂和那夜營地裡的可怕經歷也沒有給她帶來見到騎兵後所產生的恐怖。霍亂必竟是可知的;疾病、死亡和野獸的脾xing也都是可知的。但目前是另一種東西。一種難以言狀卻令人駭然的東西……

正文 第二章 大起義(2)

兩頭懶洋々的公牛拉著一掛鄉間的大車蹣跚地緩々順著大路迎面走來,大車走過去時發出的親切而安閒的聲響使她的心安定下來。太陽舔露出遠方的地平線,剎那間天sè大亮,西塔的呼吸節奏緩慢穩定下來。她謹慎地站起身子,透過乾焦的草葉張望,發現明亮的陽光下,前面的大路上空々蕩々的。路上沒有任何東西移動——這實際上是一種異常現象,因為密拉特大道一般都很繁忙,它是羅希爾坎德和奧德至德里的交通要道。但是西塔不瞭解這一點,眼前的沉靜反而增強了她的信心,她只是想,不能急於跟隨那些紅了眼的騎兵,以免過於接近他們,應當再拖延一段時間才是。身邊還有一些食物沒有吃完,可惜前一天晚上把牛nǎi全喝光了,兩人現在越來越渴。

“你等在這兒,”她囑咐艾什,“我到河邊去打點水,用不了多大會兒。小心肝!別離地兒。你乖々地待著,保準沒事兒。”

艾什聽從了她的命令!因為受了她身上恐怖氣氛的感染,他由生以來頭一次害怕起來。可是他也像西塔一樣說不清懼怕的緣由。

艾什等的時間相當長,因為西塔去河邊走的不是最近的路——沿大道到舟橋的橋頭——而是迂迴了一大圈,到了河的上游。從那裡她可以越過沙壩和曲折徘徊的朱木拿河河渠,望見加爾各答城門(此處為德里一個城門的名稱。印度城市中的城門往々以其他城市的名字命名——譯註)和經過軍火庫一直延伸到遠處濱水稜堡的長々城牆;從那裡城市的喧鬧聲聽得更加清晰了,宛如一隻翻倒的蜂箱裡的蜜蜂在憤怒地嗡鳴,只是音量擴大了一千倍。

那囂鬧聲中還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