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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部分

雜著刺耳的槍聲,時而是單獨的一響,時而是噼々啪々斷々續々的一陣;房頂上空盤旋著鳥群——老鷹、哇々亂叫的烏鴉,以及受驚的鴿子,它們打著旋,試圖俯降下去,卻又陡然升起,似乎下面的街道上有什麼東西攪擾了它們。今天早上德里肯定出了異乎尋常的大事,在沒有搞清內幕之前,最好還是先避一避,不能貿然進城。遺憾的是剩下的食物太少了,但足夠孩子一個人食用。至少他們可以找到水喝。

西塔在淺河灘上灌滿了她的銅“蘆褡”(銅製小糟…原注;印地語lotah的音義訛譯——譯註),便悄々地返回密拉特大道旁的大象草安全地,為了不讓別人發現,她儘量遠離那些缺乏隱蔽xing的金合歡膠樹、石塊和蒲葦簇。她算計著,他們要在這裡待到黃昏,天黑後就踏上舟橋,然後穿過城市,直接奔向大本營的營地。這對“叭叭艾什”來說是一段太長的旅程,不過,讓他休息上一天,或許……她在草叢的zhongyāng為他踩了一個舒適的草窩,那裡很髒,空氣不流通,又熱得要命,艾什已經忘卻恐懼,變得煩躁不安起來,但高溫和無可奈何的閒逸終於又使他打起了瞌睡,一過正午便很快睡去。

西塔也時不時地打著盹,滿是灰塵的土路上傳來了顛簸的鄉村牛車的慢條斯理的嘰哇聲

和過路的“矮卡”(二輪輕型馬車——原注;印地語ekka的音義訛譯——譯註)的斷斷續續的叮響,她的心鎮定下來。這兩種聲音似乎預示著密拉特大道上的交通又恢復了正常,所以,那種危險——假若真有危險的話——說不定已經過去,她所看到的騎兵只不過是急著跑去向莫臥兒皇帝巴哈都爾沙(此處指巴哈都爾沙二世,被恢復了莫臥兒帝國的起義者擁立為帝,但他並無主動參加起義;起義失敗後他流落國外,1862年死於仰光——譯註)報信的信使,他們帶來了一個特大喜訊,全城都在激動得歡慶,莫非是東印度公司的孟加拉軍在遙遠的戰場上獲得了勝利,莫非是某一個友邦的君王得了子嗣——不然就是“白拉特”(英國)的“葩帝沙”(女皇——原注;印地語padishah的音義訛譯——譯註)維多利亞生了兒子?

這些和另外一些令人安適的情景磨鈍了恐怖的鋒芒,她再沒有聽到城市的sāo動,因為,朱木拿河溼漉漉的沙灘上產生的微弱氣流,其風力雖不足以揚起大道上的厚塵,但必竟能夠拂動大象草的草端,使她耳邊不斷地迴響著一種溫柔的悄聲細語似的颯々聲。“等孩子醒後我們就走。”西塔在想。但就在她這麼盤算的時候,平靜的幻影被打破了。一股巨大的振顫宛如無形的波浪橫掃了平原的大地,震撼了整個草叢,連她腳下的泥土也在發抖,接踵而來的是一聲令人膽寒的轟然坍塌聲,它好似炸雷劈倒松樹,粉碎了這天下午盪漾著暖意和輕風的沉靜。

這一聲山響震醒了艾什,西塔毛骨悚然地站起來,他們透過抖動的草葉探視著,看到遠方的城牆上空升起了一杆龐大的煙柱,那煙柱歪歪扭扭的,頂著一團十分怕人的蘑菇雲,在後晌的強烈陽光照shè下顯得異常可怖。他們弄不清楚這意味著什麼,也根本不曉得眼前所見就是德里軍火庫的大爆炸——幾個守兵起爆了它!不想讓它落入暴民之手。

幾個小時過後,煙柱仍然停在空中,不過,金sè的夕陽給它染上了一層玫瑰紅;等到西塔和孩子終於壯著膽走出他們的藏身之地時,初升的月亮已經用第一道月光給正在消散的煙柱布上一層薄銀。

就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