垂著頭的慕容非身子極輕微的顫了一下。
姬容卻並沒有看見:“本王猜想,慕容公子留手,當然不是因為那女子和你有什麼關係,而是為了……要讓本王看見。”
說到這裡,姬容終於把視線移到了慕容非身上:“慕容公子,本王說得是也不是?”
慕容非沒有說話,只保持著垂著頭的姿勢跪著。
坐在石椅上,姬容正看著慕容非。
慕容非的相貌無疑極好,不管從哪個角度,都能找出讓人心動的地方。但如果只是美人的話,姬容要什麼樣的美人要不到?遠的不說,單是姬輝白,便比慕容非高上幾籌。故此,想要以美色來讓姬容動心,委實不易。
然而,眼下看著微垂眼瞼,顯得分外嫻靜的慕容非的姬容,卻忽然有些遲疑了——遲疑著自己要說的話。
慕容非是一條毒蛇,一條養得成了精的毒蛇。姬容很早就知道了。
而要讓毒蛇真正屈服,也只有打疼打殘了對方——姬容還是知道。
但,是不是真的有必要用各種手段完完全全的打疼對方,打殘對方,然後扼殺了對方真正性情收服對方……在,自己開始對對方有感覺的時候?
姬容微微眯了眼。
他對慕容非有感覺。稱不上愛,但至少是有些喜歡的——否則,那一夜他便不可能主動去抱對方,今天也不可能顧及對方的心情,而遲疑著要不要把事情全部撕擄開來。
慕容非那一夜的作為,多半是故意做給他看的,他在讓他做二選一:要麼留下他,便再難推開;要麼徹底推開,則再不談旁的東西。
那一夜,慕容非帶傷回來,姬容固然因為對方陰溝翻船而惱怒,但更多的,卻還是因為心知自己為對方所設計而生氣。
然而不論後來到底怎麼樣,當時……他到底沒有推開他。
姬容沉默的想著。片刻,他看向還跪著的慕容非。
慕容非依舊保持之前的姿勢,微垂著眼瞼,由濃密睫毛而灑下的陰影於不經意間透著幾分脆弱。
脆弱……姬容想著,隨即微微一笑。
從醉酒開始,依慕容非的心性,前夜的算計既稱不上天衣無縫,那眼下的這一幕,應當也在他的計劃之中了。還當真是……
一環扣一環啊。
姬容喝了一口茶,茶水已經涼了。
作為現在的皇子和未來可能的帝王,姬容當然稱不上完全意義上的好人,但他對感情的態度,卻絕對比這世上大多數人都認真——不論是前世還是現在。
惟獨的差別,不過是在前世裡,他較之現在更執著了許多……所以,做了許多不能做的事情。
感情裡,總有些事不能做。
姬容知道慕容非狠毒,狠毒得不拿自己當回事;姬容也知道慕容非算計,算計權算計利害算計感情。
可有些事,縱然旁人想方設法對他做,他卻不願意對旁人做——無關其他,只因為這才是他的‘感情’。
姬容終於出了聲:“你知道錯了?”
“請殿下責罰。”跪得久了,膝蓋自然痠疼,但這對於慕容非來說,卻是不值一顧。
姬容定定的看了慕容非一會,方才輕聲道:“你不知道。”
言罷,姬容沒有留給慕容非回答的時間,而只平淡開口:“你若定了心要跟在我身邊,便乘早放棄朝堂上的位置——我不會捧一個枕邊人去封王拜相。”
慕容非有了一瞬的怔然。
不是因為姬容方才的話,而是因為姬容竟然沒有繼續追究下去——他當然不會以為自己做過的事情能真正瞞過姬容。
只是……對方為什麼不說出來?
閃神一會,慕容非忽然意識到姬容的問題,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