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哪兒?!”
聲音在胸腔裡撞著,卻沒有迴音,只有舉頭望天時,猶能看見南邊天際一枚閃著淺金色光澤的星星,她踉踉蹌蹌朝星星的方向走去,而長路漫漫,卻不知走向何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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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更的梆子敲響,冰兒恰恰醒了過來,只睡了不足一個時辰,頭腦裡卻洗過一樣異常清明。夢裡的一幕幕不像平時似的醒過來就忘了,而是一毫一厘都極其清楚,父親的嚴厲眷顧,母親的慈和溫柔,畫面一樣歷歷在目,真切得彷彿天天就發生在身邊一般。此時覺得臉頰微涼,一摸枕畔,果然是被淚水打溼了。
聽著牆角自鳴鐘的“咔咔”走字兒聲,無論如何再睡不著了。冰兒聽見值夜的小宮女微微的鼾聲,忍不住自己披衣起床。因為春天的晚上還有些微微的寒意,所以窗戶都關閉著,她輕輕推開其中一扇,讓凌晨時清冽的風吹進來。在上書房讀書時每日早起,五鼓時已經算晚了,如今倒是散漫了這些日子,不過猶記得春秋兩季每晨的五鼓時分,正是天色最晦暗的時刻,也是最寒冷的時刻,此刻遠望,宮牆沉沉,隔著外頭的燈火,隱隱可見牆邊漫射出的片片暖光,可是天空依然是黑沉沉一片望不到邊際。今夜星空,不如夢中澄澈,星星雖有,也只是淡淡的隱在薄雲之下看不分明,冰兒看著南方天空,想去尋找夢中皇后所指的那顆明亮的星星,卻怎麼也找不見。
她不由自失地笑了。
不過是南柯一夢罷了!自己怎麼可以把這些虛幻如此當真!夢中那些溫馨和美好,早已不復存在,而那個還不足阿瑪胸口高的小女孩,也早已蛻變,結成硬繭,飛出來的不知是異常美麗的蝴蝶,還是醜陋平庸的蛾子。她的淚水在黎明前最暗沉的時光中,被風吹硬在臉頰上。而白天時和敬公主小心敘述的一幕幕,煎熬似的烙刻在心底,讓自己對一切絕望到極致。
這黑沉沉的世間,一切只有靠自己!哪怕與天下為敵,與家人崩裂,也只有自己做自己的決定,才能無悔。
耳邊突然想起小宮女怯生生的聲音:“主子醒了?是不是要喝茶?”
冰兒回身,對角落那個看不清臉的小姑娘微微一笑,道:“你不必操心我,我醒來了,睡不著,想到外頭走兩步。”她到小宮女身邊,手指伸在嘴唇前“噓”了一聲,輕輕道:“你別吱聲,我就出去走幾步,此時外頭下著千斤,誰都出不去。”
小宮女大概應差還不久,果然不敢多管她的閒事,只是體貼地從衣架上拿了一件斗篷為冰兒披上。冰兒把領口繫帶打上活釦,蹬著軟底的便鞋,輕輕走到臥房外的石階上,晨風如水寒涼,她真的只是走了一兩步就不再前行——前路黑沉沉的,壓得人幾欲窒息,而她知道,自己終將走進這未知的一片黑沉沉中去。
作者有話要說: 俺利用病假更新那麼長的番外,福利吧?!好人吧?!
潛水艇們快冒泡出來鼓勵我把!!
☆、思深遠丹心無用
隔幾日一個晚上,乾隆來到慈寧宮,看起來似乎情緒已經平穩了下來,雖沒有多少真切的笑意,總算不陰沉沉地掛著臉了。他給太后請了安,服侍太后睡下了,又與皇后和眾妃嬪說一陣宮裡家常,最後把視線落到冰兒身上:“冰兒啊,今兒你情緒不好?怎麼一句話都沒說呢?”
令妃大驚,偷偷瞟瞟冰兒,冰兒笑道:“皇阿瑪今天高興,我怎麼會不高興?我又沒什麼不高興的事兒。”
雖是笑容,但乾隆敏感地察覺到冰兒彎彎的眉眼、淺淺的笑渦下複雜的情緒,他瞟瞟令妃神不歸主的樣子,道:“這些日子聽說七格格身子好像有些不適,令妃,你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