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緊跟著追問道:“可心姐,請問,你是願意一輩子再也沒有幸福,還是寧願此刻小小的痛苦一下?”
“別說了!”王可心的聲音有些痛苦,別過頭道,“一輩子那麼長,你現在這麼小,還懂什麼?”
奕雯流著淚笑道:“一輩子那麼長,如果已經知道再沒有幸福了,你是不是覺得還不如不要這麼長?”
可心聽她絕望的語氣,嚇得心膽俱裂,上前牢牢握著奕雯的手說:“雯兒!你不要有什麼拙念頭!”
“可心姐姐,你起過拙念頭嗎?”
可心被她反問得一愣,半天才說:“我最拗的想法,也不會是尋短見,我只盼望著能找個清靜的地方平平靜靜過一生就行了。”
“是啊,我也是。”奕雯說,“可是我和你不同,你不肯出嫁,家裡就養著你,養一輩子也不要緊。我呢?我要是不肯出嫁,他們怕我心裡還有王碩禎——在大家眼中,他是叛匪的兒子——一定會想方設法把我塞進花轎的。我到時候除了一輩子委曲求全,只怕也只有尋短見一條路了。可心姐姐,你是不是願意看著這一切發生?”
可心已經架不住她的攻勢,流淚搖頭道:“雯兒,你別傻!這樣,你把飯吃了,有了力氣,我……我讓你走!”可心的話出口,自己都被自己驚著了,可是,當她看見奕雯眼裡突然熠熠生輝的亮光,又覺得自己冒天下之大不韙放走奕雯是值得的。這一瞬間,她堅定了自己的信念,對奕雯沉沉地點了點頭。
奕雯早已淚流滿面,撲上去擁抱了可心好久,才努力地吃起飯食來。可心望著她狼吞虎嚥的樣子,怔忪得不能言語。
作者有話要說:
☆、奕雯出走再從逆
奕雯的第二次出走,不啻於在她父母已經傷痕累累的心頭再撒了一把鹽。可事已至此,除卻用心尋找,再無第二條路可走。開始怕驚動乾隆,只是自己私下裡尋找,後來發現這樣大海撈針的尋法,幾乎沒有可能找到。無奈之下,全家商議良久,決定讓奕霄把情況私下上報給乾隆,請求步軍統領衙門和順天府一起協助。
可心在院子裡的石板地上跪了一個下午,直到打了頭更還是不肯起身。冰兒無奈去拉她:“可心,這不全怪你,雯兒狡猾,她爹爹算是個精明人,都是被她從小兒哄得團團轉的;你心眼實在,犯了糊塗也是難免。起來吧。別再讓我們為你多操一分心了。”
可心哭著說:“師母!雯兒她太苦了!我實在捨不得她!”
冰兒無聲流淚道:“她是苦,我是她親孃,我看著她也苦。可是,人吃了苦,要懂得變通,要能夠懂事,而不是像她一樣以為逃之夭夭就可以不必面對一切。而且,她只知道自己的苦處,又何嘗明白我們做父母的苦?”奕雯多像年輕時的自己呵!自以為是、散漫不馴、叛逆任性,也敢愛敢恨。可是不同的是,自己無論本領還是經歷都遠勝於奕雯,身後畢竟又有當皇帝的父親作為憑恃,否則,死一千回都不夠吧?
可心不敢讓英祥冰兒為自己多操心,乖乖爬起來。到房間跟英祥道歉,卻見他據案飲酒。可心明白,自從雲翹的事情之後,英祥一不肯接觸其他女子,二也不太喝酒了。今日的這番煩悶憂思,讓他不得不借酒澆愁。可心越發愧疚,上前拿過英祥手邊的酒壺:“先生,是我不好!你胃不大好,不能這麼喝酒!你要生氣,你就打我一頓出出氣吧!”說著,目光四下裡巡睃,把插在花瓶裡的雞毛撣子拔了出來遞過去。
英祥在憂愁中被這小孩子似的舉動逗笑了,奪過雞毛撣子丟在一邊,看看自己確實也喝了五六個爨筒的酒了,停了杯子道:“你別自責了。眼下怪誰都沒有用,何況雯兒一直以來是我寵得太多。我現在也想透了,她長大了,翅膀硬了想飛,是關也關不住的。生死有命,找到了最好,找不到,就讓她自己去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