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不覺得有任何喜悅。
此時此刻她多希望易宸璟乾乾脆脆殺了她,那麼至少不會再連累白家。他太愛紅綃了,時隔多年後仍不遠萬里去探尋真相,白綺歌相信,如果是為了給紅綃報仇,易宸璟絕對不介意用盡各種手段對她進行更痛苦的折磨,包括奪她所愛,毀她至親。真是這樣的話倒不如直截了當把這條命送他,趁著他還沒打算對白家出手。
“把她關起來,任何人不得靠近。”冷冷瞥了眼白綺歌,易宸璟抱起敬妃語氣森然,話卻是說給素鄢聽的,“如果你再敢幫她,我保證你的下場不會比她更好。”
這算是最後警告了,易宸璟的意思清清楚楚,不言自明:誰膽敢同情白綺歌便是與他為敵……哪怕,對方同樣身為皇子。
眼中一抹狠厲轉瞬即逝,只有一直凝視他的白綺歌看得分明,也看得心寒。
一切並沒有結束,一切才剛剛開始,又或許,她的噩夢永無終結。
白綺歌被關進低矮潮溼而又悶熱異常的柴房,狀況比起之前更加不如,有易宸璟吩咐在,所有侍女太監都彷彿躲避瘟疫似的離柴房老遠,寧願多花時間繞道而行也不願靠近半步。
一連三天,白綺歌滴水未進,原本有些嬰兒肥的臉頰在一次又一次囚禁折磨中迅速消瘦,轆轆飢腸無時不刻不在提醒她體力已經瀕臨極限,再這樣下去死亡無可避免。
雖已進入天氣涼爽季節,然而柴房狹小且堆滿木柴,門窗一關悶得像蒸籠一般,忍飢挨餓還要抵禦潮溼高溫談何容易?強撐著熬過第一日第二日,第三天時白綺歌終於堅持不住,拼勁最後力氣向柴房木門撞去。
想要活著,再見給她溫柔呵護的親人們一眼,所以她還不能死。
咚咚撞門聲驚動了路過的侍女,收到稟告後易宸璟獨自來到柴房,撞門聲依舊在繼續,只是越來越輕,越來越小,漸近不聞。
易宸璟猶豫片刻,聽裡面沒什麼聲音了才解開鎖鏈去掉門閆,一開門,瘦削身影跌進懷裡。
過高溫度與嚴重飢餓讓白綺歌幾乎失去意識,否則她絕不會脫力倒在開門的人懷中,更不會讓易宸璟看到她狼狽不堪的模樣,在這場被逼無奈的對抗中自尊是她最後砝碼,丟了,那便是滿盤皆輸。
微風清涼,白綺歌貪婪呼吸新鮮空氣,刺目陽光晃得人頭暈目眩。
“從小你就喜歡扮柔弱騙取別人可憐。”平淡聲音陳述著白綺歌並不知道的事實,似是嘲笑,又像迷茫求問,“我本以為自己很瞭解你,所以才放心把紅綃交給你,你口口聲聲說為了我也要照顧好她,可結果呢?小鶯歌,紅綃一直把你當妹妹對待,你那麼多心計那麼手腕,想要什麼得不到?難道非要傷害她你才會開心嗎?”
沒有撕扯也沒有拳打腳踢,印象中這是易宸璟最溫柔的一次,然而不知為什麼,白綺歌心裡堵得比以往都要難受。
她不會因妒生恨害死情同姐妹的好友。
她不會口蜜腹劍以矇騙別人獲取同情。
她不會拋棄人格盜取機機密賣國求榮。
可是,這具身體前十八年不屬於她,經歷的愛恨、承擔的罪孽都源於另一個已經魂歸九天的女子,只有懲罰才屬於她,說白了,她只是個背黑鍋的替罪羔羊。
莫問這是否公平,上天給了她第二次生命本就不是公平的,所以要用無盡折磨苦痛來償還,藉由易宸璟的憎恨來償還,儘管她沒有做錯任何事情,只想平平淡淡與親人走完一生而已。
“算我求你……”靠在寬闊胸膛感受錦衫微涼,白綺歌不確定自己是不是瘋了傻了糊塗了,固執地想要維持驕傲卻說出一句句不該說的話,“不要傷害我的家人……怎樣都好……”
依偎的身軀一僵,耳畔嗓音低沉。
“還不肯承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