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那個瘦弱得不會說話的小孩長成巧笑嫣然明眸善睞的嬌俏少女。
才驀然醒轉,原來,時光就在那一彈指間,悠悠十載已過。
肆 佳期佳人待佳話(1)
聽說了許許多多,於是便會想起幼時隔著長廊見到的那個銀衣少年,會想起他舞劍如龍的英姿,會想像他而今的模樣……
慶雲十八年,八月。
孔昭一手提籃一手託壺,循著琴音一路到了書房。
書房外植有幾株桂樹,此刻中秋時節,樹上開滿了黃色的小花兒,淡香繞鼻,幾枝斜斜伸出倚在窗閣邊。
開啟的軒窗下,素衣散發的少女纖指撥著琴絃,雙眸微合,面容靜然,整個心神皆沉於琴中。秋風拂過,星星點點桂花簌簌飄落,有的隨風飛進窗內,落在少女的衣襟與發上,舞在琴絃指尖。
孔昭靜靜地看著,忽地想起前日採桂花釀酒時,郡主曾教過她一些前人詠桂的詩詞,其中有一首是這樣的:
彈壓西風擅眾芳; 十分秋色為誰忙。
一枝淡貯書窗下; 人與花心各自香。朱淑真《秋夜牽情·詠桂》
心間默唸,而眼前,窗外桂花斜倚,窗內人雅色絕,正是“一枝淡貯書窗下,人與花心各自香”。
此人此景,人間無雙。
轉而又想起先前在園外看到的人聽到的話,心頭頓時憤憤不平起來,耳邊聽得琴音漸息,忙收拾了心情抬步入房。
窗邊的人眼眸依舊微合,似乎還未從琴曲中回過神來。孔昭將手中提籃與托盤放在桌上,然後從籃中取出幾碟點心,又斟了一杯茶,一起端至琴旁的小几上。做這一切時,她都是輕手輕腳的,未發出一絲聲響,是以房中一直靜悄悄的。
“你剛才動怒了,為何?”驀地一道聲音在房中徐徐響起,如深山幽澗流淌而出的水,清澈微涼。
“啊?”孔昭一愣。
“在房外時,你氣息忽然間急促。”傾泠抬首淡淡看她一眼。
孔昭聞言,不由笑了,“郡主的耳朵太靈了。”這幾年,郡主的耳力似乎越來越好,便是數丈外的花開葉落聲她都能聽得分明,簡直是靈得有些不可思議。她曾經很疑惑,郡主則淡淡丟下一句,“心靜神寧自可聽到一切聲音。”只不過自己再怎麼靜心、寧神,也不曾聽到過花開的聲音。
傾泠自小几上取過茶杯,垂首淺淺啜一口,才道:“你今日出園了?”
“嗯,”孔昭點頭,“要過中秋節了,宮裡賜下許多東西,大總管讓過去取來。”
傾泠放下茶杯,重抬首,目光靜靜地落在孔昭身上。近暮的夕陽已帶淺淺的緋紅,穿過桂樹從視窗悄悄灑入,為窗邊的人鍍上一層淺豔的華光。本該是燦爛耀眼不可逼視才是,可那一層華光卻似為無形的鏡牆所隔,無法浸染那人分毫,素衣烏髮清湛分明,襯著一張勝雪的玉容,清透無垢,還帶著一絲天生的冷意。
沉默片刻,孔昭終是輕輕嘆一口氣,道:“回來時正見著了威遠侯入府。”
“喔。”傾泠聞言,只是有些瞭然地輕輕地點了點頭,然後十指輕落弦上,指尖撥動,清音再起。
“郡主!”孔昭見之,卻是忍不住叫了一聲。這一聲叫喚有些重,還帶著無以名狀的委屈與怒意,只不過並不是為自己,“你怎麼……怎麼就一點兒也不在意,一點兒也不生氣?!”
傾泠指尖一頓,抬眸看著孔昭,見她那雙栗色的大眼因動怒而格外明亮,兩頰上升起一層紅暈,顯然是真的生氣了。傾泠不由微微一笑,道:“孔昭,我要在意什麼?要為什麼生氣?”
孔昭聞言一怔,然後撅嘴道:“郡主,你和我裝傻是吧。眼見婚期將至,威遠侯過來肯定沒好事,又是……”說到這兒便打住了,看著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