湯燕卿不慌不忙坐回去,跟湯燕犀一樣,下意識抬起腿來,伸手撣了撣褲腿上的塵灰:“其實我完全可以作壁上觀。等你帶人全力去跟喬治、詹姆士較量,以求救出解憂,那你背後一定會露出空當。我自趁機帶走時年就夠了,還跟你費什麼事?”
“甚至,我也可以在帶走時年之後,殺一個回馬槍,將你後路截斷,客觀上跟喬治和詹姆士聯手將你給包了餃子。前後夾擊之下,要你的命當屬不難。”
皇甫華章心下也是陡然寒涼。
湯燕卿看著空氣裡輕輕飄舞的塵埃:“可是我卻還是放棄了那麼做,我還是來見你。大表哥,如果你自覺以一敵二不足懼,你也可以嘗試一下以一敵三。”
皇甫華章眯起眼來:“你在威脅我?”
湯燕卿攤手:“情勢明擺著,已經不存在威脅之說。這都是困境之下,人自然的選擇,你說不是麼?”
皇甫華章垂下眼簾,“可是你現在就在這裡,我現在就可以要了你的命。以一敵三,根本就沒機會出現。”
湯燕卿笑了:“你是可以這樣做,你乾脆真的就讓我這麼死在這裡好了。”他含笑轉眸望向房門:“反正她在這裡,我便死得心甘情願。”
皇甫華章砰地拍案而起:“你休想成為她心裡的第二個時浩然!”
湯燕卿攤手:“隨你嘍。反正我的意見都已經攤開在你眼前,看你怎麼選。”
聽見裡面的拍桌聲,夏佐開門來看,謹慎問:“先生,可有吩咐?”
只需先生一聲令下,湯燕卿這便有來無回!
皇甫華章深呼吸,然後緩緩又坐了回去,揚了揚手:“沒事。先送湯公子出去。”
“逐客?”湯燕卿挑眉望著他。
皇甫華章用力平復,然後淺淺淡淡抬眼迎上來:“我需要想想。你先回去,我想好了會致電給你。”
湯燕卿便也點頭,然後抬步瀟灑而去。
直到湯燕卿走出了門,夏佐還在回頭看向先生。只要先生此時下令,還來得及。
可是終究,先生垂下頭去陷入了自己的思緒裡,並未下達命令。夏佐只好一聲嘆息,帶上房門,然後親自押送了湯燕卿離去。
。
湯燕卿出了旅店的大門,湯燕犀便離開吉普車,疾步上前來護住他。
湯燕卿立在車邊,回頭望向那旅店的視窗。
雖說防衛甚嚴,可是這幢建築的外牆也同樣是千瘡百孔。就在這樣的牆壁之間,那一扇一扇都擋上了窗簾的窗子就更像是一隻只孤單又絕望的眼睛。
他在猜,時年正在哪一扇窗內。
而她又有沒有也正在看著他。
湯燕犀手上掛著AK47,小心護著弟弟,以防何處打來冷槍。
弟弟在做什麼,他又豈能是猜不到的。他便哼了一聲:“刨除走廊和洗手間等公用部分,一共有47扇客房的窗。你猜中了麼?”
湯燕卿又掃過一眼,目光便定在了居中的一扇上,微微一笑。
人在絕境裡,想要保護一個人的時候,會下意識將她放在最中間兒,周圍佈置防線。這種心理潛意識,也許是來自原始的狩獵時代,總要將最弱的人放在隊伍中間,或者要圍成圈兒來護著最要緊的人才行。
果然,雖然看不見人,卻分明看見窗簾彷彿被微風拂過,漣漪而動。
他便毅然轉
身上了吉普車。
所有的相遇都是久別重逢,而所有的短暫離別,都是為了更為長久的相守。
。
夏佐送完湯燕卿,回到房間覆命。終是忍不住道:“先生不如狠心,那現在他已是一具死屍。”
那先生的心結就解了,又何必還要苦苦籌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