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要出遠門?”
張屠夫喃喃道:“薛大人……”
這態度比起第一日剛健姜梨的時候,也算是天壤之別。葉明煜眼裡閃過一絲輕蔑,就這麼個踩低捧高的玩意兒,真是多看一眼都覺得髒了眼。
阿順下意識地看向張屠夫,就這麼個瘦得出奇的、看起來行將就木的老人,就是那位民心所向,聽說很有風骨,光風霽月的薛縣丞?
“姜二小姐。”葉明煜藏起自己心中的打量,問姜梨,道:“您二位這麼早前來,找下官可是有什麼事?”
薛縣丞竟然如此潦倒?要知道,任誰一個人看見了眼前的這位囚犯,都不會懷疑過不了多久,這囚犯將要一命嗚呼。
葉明煜勉強也回了一個笑容,他的心中忽然覺得有些不安。姜梨笑容溫和,就連葉明煜也對他露出了意味深長的笑。這位生得跟匪寇似的男人向來對他都是橫眉冷對的,何時有這麼和氣的時候?
表小姐看見這麼個人,會害怕吧?阿順這麼想著,緊接著,就看見姜梨伸手,慢慢地挽起薛懷遠的袖子。
“馮大人。”姜梨對他一笑。
背對著自己,阿順看不到姜梨的表情,只覺得這位表小姐的背影看起來分外痛苦,像是壓抑著傷口的野獸,正嗚咽著舔舐不斷流出來的鮮血,一滴滴的,怎麼也流不完。
站在他面前的,正是葉明煜和姜梨二人。
在袖子挽起來的一剎那,身邊的張屠夫低低地倒抽一口涼氣。
剛說完這句話,馮裕堂恰好走到縣衙的大門邊,他的聲音迅速消失,一下子愣住了。
微弱的火光也掩飾不了這可憐老人身上的傷痕,那些傷痕像是鞭傷,又像是刀傷,又或是像燒紅的烙鐵刺在人面板上,結出來的燙傷。那些傷口層層疊疊,舊傷未愈,新傷又添,有些傷口已經流膿,散發出陣陣惡臭,傷口處還有蛆蟲緩慢攀爬。阿順看得有些噁心,胸口悶悶的。
正在想著這些的時候,馮裕堂突然聽見外面有些動靜,他精神一振,立刻從凳子上站起身來,吩咐親信趕緊去抬那些裝著銀票古玩的箱子,自己率先往門外走去,一邊不滿道:“都說了動靜小些,被人發現了怎麼辦?”
他的心理,對馮裕堂的手段只覺得膽寒。
等姜梨找到願意作證的證人,七日以後,他早就走得遠遠的了。至於姜梨和永寧公主如何鬥法,隨她們去吧,他已逃之夭夭,一切都和他沒有關係了!
要知道,便是死囚,也不必接受這樣手段的刑罰。這是要人生不如死,不肯給對方一個痛快。姜梨只挽起了一隻袖子,露出了對方的一隻手臂,一隻手臂尚且如此,可想而知,薛懷遠的身上,同樣的傷痕還會有多少?
姜梨有句話說得很對,神仙打架,小鬼遭殃。他有自知之明,他不是什麼神仙,而是隨時可能遭殃的小鬼,所以得自尋生路。他已經無法阻擋姜梨為薛懷遠翻案了,辦砸了差事,永寧公主隨時可以滅了他的生機,又得罪了姜元柏的女兒,現在不走更待何時?因此馮裕堂今日一大早,就去了縣衙,搬來的箱子都在這裡,他帶著幾個親信,只等著接人的馬車前來,就趕緊上路。
在這樣暗不見底的牢獄,成日不間斷的遭受重刑,生不得,死不得,難怪薛懷遠會瘋了。阿順甚至覺得,幾日後的處刑,若是姜梨不來解救這位大人,或許對薛縣丞來說,也是一種解脫。
姜梨打的是這個主意,馮裕堂卻不願意這麼做。薛懷遠如今廢人一個,已經得了失心瘋,就為了這麼個廢人,自己付出巨大的犧牲。而且一旦要為薛懷遠翻案,接替薛懷遠的那個人就是自己。永寧公主雖然是自己的主子,但絕不會為了他這麼一個小人物而大動干戈的。
這樣的日子,實在太難熬,太難熬了。
薛懷遠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