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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4部分

狠狠揉了揉臉頰,幾乎揉得火辣生疼才罷手,靠著車壁,自言自語道:“北涼春暖花開之前,我劉文豹能不能有上自己的一輛馬車?嘿,咱也就這點指望了,官帽子大小,入流不入流,都不去想,是個官就成。”

前頭馬車內,徐鳳年和軒轅青鋒相對盤膝而坐,中間擱放了一隻託童梓良臨時購置而來的楸木棋盤,墩子嶄新,當下一味崇古貶今,精於手談的風流名士要是沒有幾張被棋壇國手用過的棋盤,哪裡好意思拿出來待客,因此就算這張棋盤材貌雙全,也並不名貴,軒轅青鋒對於弈棋只是外行,好在徐鳳年也胡亂落子,鬥了個旗鼓相當,要不然以軒轅青鋒的執拗好勝心,早就沒心情陪徐鳳年下棋。軒轅青鋒棋力平平,可勝在聰明和執著,每一次落子都斤斤計較,反覆盤算,此時遇上瓶頸,也不急於落子,雙指之間拈了一枚圓潤黑子,望著棋盤問道:“徽山要是有一天過了朝廷的底線,被清算圍剿,你會不會把我當做棄子。”

徐鳳年斜靠著車壁,一隻手攤放在冰涼大半盒棋子上,“我說不會你也不信啊。”

軒轅青鋒的思維羚羊掛角,說道:“你對那個李子姑娘是真好,我第一次看到你如此對待一個外人。”

徐鳳年打趣道:“吃醋了?”

軒轅青鋒抬頭冷冷看了一眼。真是個刻薄到不討任何人喜歡的娘們。徐鳳年安靜等待她落子生根,緩緩說道:“你有沒有很奇怪徐驍能夠走到今天?他不過勉強二品的武力,春秋四大名將中就屬他最寒磣,不光是陷陣戰力,打敗仗也數他次數最多,家世也不好,不說豪閥世族,甚至連小士族都稱不上,也就是平平常常的庶族寒門,徐驍當年早早在兩遼之地投軍入伍,也是無奈之舉,可就是這麼個匹夫,把腦袋拴在褲腰帶上帶兵打來打去,就給他打出了成就,我師父以前說過,徐驍當一名雜號校尉的時候,手底下不到一千號人馬,打仗最賣力,撈到的軍功最少,都給上頭將領躺著看戲就輕鬆瓜分大半,那些年他就只做了一件事情,不斷拼命,然後從別人牙縫裡摳出一點戰功,他的戰馬跟士卒一樣,甲冑一樣,兵器一樣,從雜號校尉當上雜號將軍,再到被朝廷承認的將領,一點一點滾雪球,終於在春秋戰事裡脫穎而出,而且起先參與到其中,也不走運,頭三場惡仗,就差不多把家底賠了個精光,一起從兩遼出來的老兄弟幾乎死得一乾二淨,徐驍說他年輕那會兒不懂什麼為官本事,就是肯塞狗洞,肯花銀子,自己從來不留一顆銅板,一股腦都給了管糧管馬管兵器的官老爺們,那次他是送光了金銀都沒辦成事,在一個大雪天,站成一個雪人,才從一名將軍手裡借來一千精兵,結果給他賭贏了,啃下了一塊所有人都不看好的硬骨頭,我前些年問他要是萬一站著求不來,會不會跪下,徐驍說不會,我問他為何,他也沒說。徐驍年紀大了以後,就喜歡跟我嘮叨陳芝麻爛穀子的往事,說他年輕時候如何風流倜儻,如何招女子喜歡,如何拉大弓射死猛虎,這些我是不太信的,不過他說習慣了拿雪塊洗臉,能從草根樹皮裡吃出魚肉的滋味,醒來睜眼總感覺能看到刀下亡魂,我是信的。以前我總用好漢不提當年勇這句話頂他,不知為何現在倒是真心想聽一聽他說那些陳年往事。”

軒轅青鋒想到了如何落子,卻始終手臂懸停。

徐鳳年自嘲道:“如今北涼都知道我曾經一個人去了北莽,做成了幾件大事,其實在那邊很多次我都怕得要死,遇上帶著兩名大魔頭護駕的拓跋春隼,差點以為自己死了,遇上差不多全天下坐四望三的洛陽,也以為差點就要死在大秦皇帝陵墓裡,在柔然山脈對陣提兵山第五貉,稍微好點,我以前很懷疑徐驍怎麼就能當上北涼王,只有三次遊歷之後,才開始知道做人其實不過是低頭走路,說不定哪一天就能抬頭摸著天了。”

徐鳳年伸了伸手,示意胸有成竹的徽山山主下棋,“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