集和孔武痴一同造訪,再壞的心情也要好轉,再者嫁給了儒雅內斂的四皇子,雖說這位貴為皇帝兒子的夫君玩物喪志了一些,痴迷於詩畫樂器,但對女子而言,已經是不可以去絲毫抱怨的潑天富貴了。兩人成為夫妻以後,相敬如賓,嚴東吳都不知道自己還有什麼理由去不開心,所以府上管事婢女僕役,每次見到皇子妃,總是覺得親近和善,暗讚一聲不愧是大家閨秀,原先對於女主子出身北涼的那點芥蒂也就一掃而空。嚴東吳腹有詩書,顯然四皇子也十分滿意這樁婚事,以往與那幫動輒便是二三品大員子孫的狐朋狗友也少了許多應酬交際,今日更是與嚴東吳一起接待了小舅子嚴池集以及那名在京城小有名氣的孔武痴,四皇子素來以沒有架子著稱,今日招待兩名同齡人更是給足了顏面,親自端茶送水,與那書呆小舅子更是不見外的嬉笑打趣,尤為難得的是挑不出毛病的客套以後,主動找了個藉口請辭,留下皇子妃與兩人私聊。
嚴東吳以往愛屋及烏和同理的憎烏及烏,對孔武痴的印象不算太好,家族搬遷到京城以後,與身材健碩卻心地單純的孔武痴幾次相談,就有些討厭不起來,尤其是親弟弟起先與京城那幫公子哥不對路,經常吃了暗虧,都是與二皇子關係不淺的孔武痴帶人出頭找回場子,加上嚴孔兩家都是北涼難得一見的書香世族,到了排外嚴重的京城難免要相互幫襯。嚴東吳與弟弟說著一些體己話,說些在京城衙門當差就要心思玲瓏剔透的淺顯道理,孔武痴言語不多,只是正襟危坐在一旁傻乎乎樂呵。
從頭到尾,三人都沒有提及那個名字。
離開富貴堂皇的府邸,依然是四皇子殷勤相送到門口,有始有終。嚴池集與孔武痴一同坐上馬車,孔武痴憨憨問道:“嚴吃雞,你姐兒現在好像還討厭咱們世子殿下,你看都不樂意提起。”
嚴池集臉色黯淡,輕聲道:“現在這些都無關緊要了。”
孔武痴直話直說道:“嘿,以前還以為鳳哥兒能成為你姐夫呢,那時候我天天后悔自己沒姐姐,嫉妒你嫉妒得很。”
經過一段時日的公門修行,書生意氣逐漸磨去稜角的嚴池集轉移了話題,苦笑道:“聽說翰林去了北涼軍,這傢伙真是喜歡做傻事。”
孔武痴不樂意道:“這咋就是傻事了,爺們不去沙場殺敵,還算爺們?”
嚴池集瞪了一眼。
孔武痴撇嘴嘀咕道:“你就不是個爺們。”
嚴池集踹了一腳。不怕疼的孔武痴連拍都懶得拍,望向窗外,嘆氣道:“真的是想鳳哥兒了,喝再多的綠蟻酒都不管用,就是覺得無趣,根本不是當年那個味兒。”
嚴池集無奈道:“你這就算爺們了?”
孔武痴摟過嚴池集的脖子,打打鬧鬧。
府中,都知道皇子妃養了一隻學舌拙劣的名貴鸚鵡,掛在書房視窗上。
嚴東吳站在視窗,心事只敢說與鸚鵡聽。
四皇子在走廊遙遙見到這一幕,靠著廊柱,雙手交疊枕在後腦勺,自言自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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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朝遵循前朝古法,中書尚書門下三省高官都要在各自本部輪流當值夜宿,除去上了年紀的舊西楚老太師孫希濟以外,都不可例外,今日首輔張鉅鹿便在直廳一位直令吏手中接過直薄,在上頭簽名以後拿走,次日清晨歸還。直令吏對此也習以為常,並未溜鬚拍馬一些阿言諛語,在這位權傾天下的碧眼兒成為首輔之前,中樞權臣都以值夜為苦事,極少有二品大臣真正遵循,尤其是那些身份清貴的大小黃門,更是少有到場,掌管直薄的官吏也從不敢多嘴,可張鉅鹿當權以後,首次值夜就將幾名黃門郎逐出朝廷後,再無人敢偷懶懈怠。隨著王朝四方海晏清平,這才有了禁中夜半定天下的美譽。
今夜當值,張鉅鹿處理幾起緊急政務後,就與恰好也輪到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