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的一位師出同門的老友,國子監左祭酒桓溫一起圍爐煮酒,張鉅鹿不好飲酒,在天底下讀書人心中,與上陰學宮祭酒一般地位高崇的桓溫則是無酒不歡,連皇帝陛下都破格准許桓溫值夜小酌,但明言不可酩酊大醉。
國子監左祭酒是個相貌清癯的儒雅老者,打趣道:“碧眼兒老頭,氣色不錯啊。怎麼,靖安王世子殿下趙珣那請高人代筆的二疏十三策,真被你當成了一方救世良藥?”
張首輔眯眼道:“毒藥如蜜,良藥苦口,這十三策,一旦實施起來,起碼能讓大半座朝廷官吏都叫苦不迭,連軍方都得傷筋動骨,你說我能不舒心嗎?”
桓溫伸手指了指只在一人之下的至交老友,罵道:“第一疏其中廟算一策,連國子監都含沙射影罵到了,說我們都是一幫站著說話不腰疼不知民間疾苦,只會讀死書讀功名的無用書生。我倒還好,反正臉皮厚,不怕被人唾沫,新上任的宋右祭酒可就氣壞了。”
張鉅鹿冷笑道:“那位寫得一手好字的文壇巨擘,所幸只是去了你的國子監,如今見著了面還算有個笑臉,要是去中書省或者門下省,我還得傷腦筋,逃不掉跟他成為老死不的政敵。”
桓溫呵呵笑道:“這對宋家父子,可是被譽作要稱霸文壇一百年的大文豪,碧眼兒老頭兒你悠著點,要是被他們記仇上,就等著死後被潑髒水吧。”
碧眼紫髯的張首輔彎腰伸手烤著火,平淡道:“筆刀筆刀,是筆是刀,殺人不見血,我看比顧劍棠大將軍都不差。”
桓溫喝了口小酒,眯著眼放低聲音道:“青黨已經分崩離析,但是江南道上盧家兄弟,一人成了禮部尚書,一位成了兵部侍郎,氣象漸起,你不緊張?”
張首輔淡漠道:“緊張這些做什麼,我只擔心旱澇蝗災這些事情。”
桓溫搖頭不語。
只怕天災,不怕人禍。
人臣當權至此,夫復何求?
※※※※
徽山牯牛大崗,兩位大客卿黃放佛和洪驃在大殿內親眼看著那名一山之主的女子,單手放在一名跪在地上內力不俗的客卿頭顱,將一刻前還是雄壯武夫的男人汲取氣機,一滴不剩,她鬆手後,那名客卿體格精血並無變化,生機卻已是滅絕,兩名暗中擄來此人助紂為虐的客卿相視一笑,滿是苦澀與驚駭,雖說這幅場景已經看過很多次,但每次她的汲取速度愈發迅猛,山上客卿死得越快,他們便是越發膽戰心驚。
成為軒轅家主的女子微笑問道:“黃叔叔,洪叔叔,這是第幾位了?”
黃放佛穩了穩心神,儘量平聲靜氣說道:“第三十九位。”
正是在大雪坪動盪中悍然上位的軒轅青鋒彎下纖腰,望著那具死不瞑目的屍體,笑容天真爛漫如少女,微笑道:“兩位叔叔放心,青鋒再蛇蠍心腸,也不會對你們這兩位我爹好友下手。”
黃放佛輕聲道:“唯願小姐早日登頂武道。”
軒轅青鋒收回視線,伸了個懶腰,不僅臉上容光煥發,更有肉眼可見的絲絲紫氣縈繞身軀,散淡說道:“我爹若是在世,可絕說不出這番話。指不定會將我這親生女兒視作可以誅殺的魔頭,再不肯每年為我放一罈女兒紅桂子酒了。”
黃放佛再不敢言語。
洪驃雙手抱胸,開始閉目養神。
軒轅青鋒皺了皺眉頭問道:“袁廷山這傢伙不出意外應該不知如何得到了軒轅大磐的武學心得,刀法境界暴漲,否則以他的心性,決計不會去與顧劍棠比試。而咱們徽山鄰居,龍虎山上一名凝字輩的天師府年輕道士,能擋下桃花劍神鄧太阿一劍,我與這兩個男人相比,誰高誰低?還有,蓮花金頂佛道辯論,一個姓趙的男子帶了名光頭女子,她不但與李當心說禪機,還被說成是除了白衣僧人以外大金剛境的第二人,我何時能與她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