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百朋入仕於嘉靖朝,參與過抗倭,屢立戰功,算是那時少見的有能力領兵的文官。而吳之文兄弟四人,長兄吳之器、二兄吳之識、三兄吳之文、四弟吳之藝皆有才氣,只是自清軍入關後便隱居家中,所以名聲不顯。不過吳之文守寡的四弟媳在後世卻頗有些名氣,其人叫做倪仁吉,乃是明末清初很是有名的才女。
只不過,孫鈺此言一出,不光是陳文,就連周敬亭也如此前提到朱之錫時那般愣了在了那裡。
周敬亭的心思如何陳文並不是很清楚,至少在他看來,身為漢人,若是家在淪陷區不願出山或許還有情可原。可是現在金華府已經被明軍光復了,而且明軍也表現出了有機會守土不失的實力,那麼出山為大明王朝、亦或是為漢家天下爭一個不復亡於韃虜的機會,豈不是再應該不過的嗎?
可是轉念一想,明亡之後,確實有很多人願意為驅逐韃虜,守住這漢家衣冠而拋頭顱灑熱血,就算是不敢明著和滿清剛正面,如顧炎武、黃宗羲、呂留良、甚至是錢謙益那樣在背地裡為明軍傳遞訊息,策反清軍難道都不願去做嗎?
但是很可惜,明朝養士兩百餘年,最後卻把士人階層養成了溫室裡的花朵。不務實務且不談,眼下滿清已經擺明了要毀滅漢家衣冠文明,卻還是有如同李之芳、朱之錫那樣的無恥敗類選擇賣身求榮,而如吳之文這樣隱居於家中或是山林的就更是不勝列舉了。
從後來人的眼光去看,至少在李定國兩蹶名王,尤其是陣斬敬謹親王尼堪,打破滿八旗不可戰勝的神話之前,那些畏懼於滿清不可戰勝神話計程車人是不會跳出來為明軍效力。而等到那一天之後,留給中國的時間便剩不下什麼了。
招賢納士的心思被投入滿清懷抱計程車人以及執著於隱居的遺民徹底沖淡,以至於接下來孫鈺和周敬亭又提到了一些金華府的其他才智之士,陳文也只是應付差事般聽完,便告辭回營。
此刻已近傍晚,路上多是匆匆回家的行人,行走在府城的路上,每多看到的都是穿著或儒生長袍,或平民短打的明朝制式漢服,卻定會頭戴著方巾、網巾的男子。陳文知道,收復金華後,他和孫鈺都未曾強制百姓剪掉鞭子,而這些人卻多半是把頭頂的鞭子割了,又不願將如短髮般發樁子暴露在外,便帶著頭巾出門。
只是騎在馬上,陳文的腦海中浮現著的卻已經是明年的歷史了。永曆六年,李定國兩蹶名王,好像殺死尼堪時已經是十一月了,而鄭成功圍攻漳州的大軍也會在九月被杭州駐防八旗擊潰,只是現在的歷史已經出現了不小的變動,杭州駐防八旗援閩與否還是未知之數。
腦海中思量著清軍可能存在的應對方式,以至於沿途不斷有人向陳文行禮他也只是條件反射般的拱手致意。直到行至城門口,一個正在排隊出城的老者在看到騎在馬上的乃是陳文時突然向他拜倒,高呼“陳大帥公侯萬代”。
這一拜著實讓陳文一驚,眼見於此他立刻翻身下馬,試圖將這位鬚髮皆白的老者扶起。
只是那老者卻怎麼也不肯起來,一定要把禮行完才會起身。而他口中的那句“若非陳大帥光復本鄉,我輩皆不能以漢家衣冠視人,無顏面對列祖列宗”的話還是在那些等待出城的百姓中傳播開來,使得更多人暫緩了出城的舉動,反倒是向陳文拜倒,訴說著他們的感激之情。
到了這個時候還在等待出城的幾乎都是住在府城不遠的村子,趕著過年時進城出售些農副產品的農民,而他們幾乎人手一根的扁擔,以及一些尚未售出的年貨也恰恰證明了這些。
“**************,負心從來讀書人。”寫下這副對聯的隆武朝禮部尚書曹學佺已經在隆武帝被俘後自縊身亡,但是願意為漢家衣冠文明而奮戰到生命盡頭的漢家男兒們卻還在。
即便在李定國兩蹶名王之前,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