徒垣聽了,便沒言語。
蔣玉菡繼續落淚道:“如今姐姐才做完月子便為小人四處奔波,小人心裡難過非常,求王爺恩典,許了小人贖身,便是出去,只要王爺一句話,小人依舊為王爺粉墨登場。”
徒垣淡淡地道:“你說你要贖身,你拿什麼來贖身?”
蔣玉菡心中一凜,咬牙道:“家財盡付,亦無悔。”
此話一出,登時群情聳動。
只有楊海知道蔣玉菡所謂家財只不過是他唱戲所得的賞賜,房間地畝都是琳琅名下的。便是家財盡付,他還有王府後頭那一處琳琅留給他的房子,和一百五十畝地。
徒垣道:“你歷年來唱戲,頗存了一些梯己,我也知道前兒你賺了不少,如今你願意一無所有?你捨得?”
蔣玉菡淡淡一笑,道:“若為良民,情願一貧如洗,再起東山。”
徒垣想了想,笑道:“是了,你還有個姐姐,又有個能幹的姐夫,自然會幫襯你。”
蔣玉菡默然不語。
仇襄最不耐煩,說道:“姑父便是放了他出去又如何?又不在意他那一點子錢!放了他出去,姑父積了三份德馨,豈不是比什麼都好?”
徒垣似笑非笑地道:“本王怎麼就積了三份德馨?”
仇襄伸著手指算道:“一是琪官得償所願,此後對姑父自然是惟命是從,二是楊千總和他夫人亦對姑父感恩戴德,豈不是三份德馨?”
徒垣笑道:“如此說來,我竟是許他出去的好?”
眾人忙道:“此事端的看王爺心意,便是不放,他還不是照樣對王爺惟命是從?”
徒垣道:“他可不惟命是從呢!若是對誰都惟命是從,他可就不是蔣玉菡了!”
說著,轉頭看向依舊跪倒在地上的蔣玉菡,雖說地上鋪著錦毯,到底初冬寒涼,徒垣有些不忍,道:“你起來罷。”
蔣玉菡道了一聲謝,慌忙起身,因跪得久了,腳下不免有些發麻,踉蹌了兩步才站穩。
徒垣嘆道:“本王原想著,你跟了本王多年,隨即應答說話做事謹慎老誠,比別人強百倍,最合我老人家的心意,眼前竟斷斷少不得你,等過幾年,給你娶一房媳婦,豈不是比什麼都好?偏生你竟有意出去,這藉口也叫本王挑不出不是,為了你姐姐?本王想起來了,前兒本王封王,你送的繡圖便是你姐姐繡的,這情求得本王若不答應,心裡竟過不去!”
眾人聞言,心中均是一喜,這話裡已經有三分意思了。
蔣玉菡睜著似喜非喜的含情雙眸,滿臉期盼,卻不敢抬頭直視徒垣。
仇都尉順口道:“王爺的意思是放他出去?”
徒垣冷笑了一聲,道:“放出去如何?不放出去如何?橫豎他還是本王府上的人呢!本王好容易有個知心知意的人,偏你們來求本王!倘若本王不允,整日價看你淌眼抹淚,有什麼趣兒?只有一件,即便出去了,也得記著常回來,別叫本王打發人請去!”
蔣玉菡欣喜若狂,忙道:“小人便住在王爺府後頭,來服侍王爺是極便宜的。”
徒垣道:“既這麼著,來人,將玉官兒的賣身契拿來給他。”
倒也乾脆利落。
喜得蔣玉菡納頭就拜,哽咽道:“小人多謝王爺恩典。”
訊息傳到後院,琳琅一時有悲有喜,只是在忠順王妃和莊夫人跟前,再不肯落淚。
忠順王妃笑道:“好了,王爺已經答應了,你們姐弟也算正經團聚了。琪官是個伶俐人,你這個姐姐也不遑多讓。從前我就說,偶在王爺身上常見一些極精緻的針線,竟比府裡頭針線上的人做得都好,原是琪官的姐姐給琪官做的,王爺順手要了,誰承想竟是你呢!宮裡皇太后極愛你繡的富春山居圖,這位老